却被宁芝拦住了,她道:“这奶粉得留着,给囡囡吃。”
孩子刚出生,还没有名字,她就囡囡地叫。
范明华却道:“这是给你买的奶粉,你也同样需要补身子。奶粉的事,你不要担心,翟医生说到时候我们来医院领份额就行,缺不了我们。”
顿了顿,怕宁芝会坚持把散装奶粉泡给女儿喝,他又道,“我听翟医生说,刚出生的孩子,肠胃弱,最好喝特供的罐装奶粉,这个散装奶粉,她不能喝。”
一听,女儿不能喝这散装奶粉,宁芝顿时不心疼了。
但依然道:“以后不要再浪费这钱与票了。”
范明华也知道宁芝这是节约惯了,他道:“用在你和女儿身上,哪能叫浪费。”
用在他自己身上的,才叫浪费呢。
不过这话他没说。
“钱我不缺,至于票……”顿了顿,他道,“我一直有收集票证的习惯,实在不行,我就问报社那边换,也可以去黑市那边碰运气。”
很多时候,黑市那边也有人会拿票证换钱,或以票换票。
宁芝心疼:“我哪需要这么好的奶粉……”见丈夫坚持着要给她,她也知道丈夫这是关心自己,想要给自己补身子,这才道,“我……听你的。”
范明华脸上这才有了笑脸,开开心心地给妻子泡奶粉去了。
又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晚上决定去黑市看看。
宁芝是知道,他有另外的渠道换奶粉票。
不只奶粉票,还有红糖票,还有一些营养品的专有票证。
这些,都是他投稿的报社给寄过来的。
别人以为范明华大字不识,没上过一天学,又有谁知道,其实他学问高着,有专门的报社约稿。
甚至连新华社都有向他约稿。
当然这些,范明华本人知,宁芝知,还有教他学问的教授们知,其他人一概都瞒着。
连大队长都不知道。
至于原因,范明华说不想让范家那边知道。
恐有麻烦。
宁芝当然是丈夫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丈夫说不能往外说,她自然一个字都不会说,就连自己的亲哥,她都只字不提。
范明华已经把一个信封,交到了宁芝手里。
这是他这次去买奶粉的时候,随便在邮局拿来的汇款和信。
里面不只有不只有一百二十六块稿费,外加一封信。
信里不只跟他约了稿,还跟他说了他想要打听的事。
——明华同志,你向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姓顾的首长,全国有许多位,但是有个儿子叫顾明建的,只一位……
范明华微皱着眉头看完信,然后一个深呼吸,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媳妇,有消息了。”将信递了过去。
地里旱得,庄稼都焉了。
这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那是真的要将人往死里推。
再这样热下去,早稻收割就不用想了。
村北北山脚下的田里,社员们正热火朝天的干活。
与别的大队不一样,姜泰坝社员脸上的笑容明显多点。
因为今年,他们一改以往的水稻为主,而是种起了土豆玉米红薯这种耐高旱的作物。
“铁头,这次多亏了你。”
“是啊铁头,要不是你劝着让改种了土豆等粗粮,这次咱也要挨饿了。”
“……”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感谢着,以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庆幸。
这次旱情,人家铁头早就预料到了,一早就劝了大队长,改种这些耐旱作物。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种喜湿的水稻,那这次姜泰坝也多半颗粒无收了。
而感触最深的就是大队长姜有粮。
他是主抓生产的,这次旱情来势汹汹,谁也没有预料到。
如果不是人家铁头,那哭的人就是大队长,就是整个姜泰坝。
而如今,他们是整个公社,甚至是整个县,真正粮食大丰收的。
他还记得,前两天他去公社交粮,看到的别的大队长哭丧着的脸,想到如果没有范明华,他也会跟这些大队长一样无法交粮。
他忍不住望向那个被社员们围在中间的年轻人,心里暗道一声:“幸好。”
铁头,也就是范明华,本来不属于姜泰坝大队。
他们一家是解放前逃难过来的,在新中国成立那年正式在姜泰坝安家落户的。
对于范家的一切,姜有粮其实也了解得不太多,只知道这一家老家是在大别山那边,因为战乱,村子里被烧光了,这才逃出来的。
范老头和范老太,只有一儿一女,女儿范小花早在十几年就出嫁了,而儿子范明华虽然已经三十二岁,却是刚刚去年结婚,这会媳妇也怀上了。
话题扯远了,姜有粮之所以重视范明华,那是因为范明华这人有点玄,明明没进过一天学堂,却能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刮风。乡里下来指导科学种地,队里其他人都听不懂,就范明华还能举一反三,再利用这些知识讲解,用最通俗的语言,让社员们吃透再执行,是姜有粮最得力的干将。
这不,早在两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