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淮南王私铸口口案、还有近来军械案,都没有谁好站出来说,此事不妥。若是真要站出来,多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身上的功绩够不够?
你去抨击旁人升迁过快,结果仔细一算,自己身上的功劳还没有人家多,结果官位还比人家高,岂不是脸上无光?在思忖和心惊中听完了十几人声如洪钟的宣读圣旨,只感觉好像有一颗耀眼得灼人的太阳,要在眼前冉冉升起。本就站在最前方的狄昭上前一步,在明媚的晨光中,双手高举接过圣旨:“臣领旨。”
站在前头的狄松实、萧徽、姜琛等人,此刻心心中也不免替狄昭高兴。
今后若无意外,昭哥儿的仕途将会是大路坦途!许多官员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们望向狄昭祖孙师徒的目光中,不免带上了些复杂,或羡慕、或嫉妒、或欢喜、或不忿。
狄昭就站在那里,乌眸炯亮又坚定,好似这些目光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心分毫,犹如山岩和青松,既不畏风雨,也不惧前路。
等到繁冗庄重的流程结束,狄松实走过来。面带难掩的喜色。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拍拍孙儿的胳膊:“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祖父在正阳大街等你。”
他虽没能坐上那三匹打头的御马游街,但亲眼看到儿孙都先后踏上这条路,只觉此生无憾了。
狄松实很正经,很感慨。
但狄昭却压低声音,凑近后背对着人群,狗狗祟祟的跟他说:“祖父,你帮我看着点爹爹,我总感觉他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一副"我怀疑爹爹在搞事"的表情。
表情一灵活,就和刚刚在人前那副君子浩浩如天地正气的模样截然不同。
狄松实的感动戛然而止,脑袋里顿时浮现出数不清的无头官司,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他回忆了一下:“你爹最近好像是有些亢奋。”顿了顿,他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阅兵大典的事?”二郎就是个爱凑热闹,爱吃爱玩的性子,能参加这种新鲜事,听说还在里头出了不少让人骂骂咧咧、又让主官不禁叫好的主意,最近在家亢奋的猴叫他也是知道的。狄昭昭一脸警惕,摇摇头:“之前应该是,但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我考完殿试之后这两天,爹爹看我的表情不太对劲。”
猫猫警惕jpg
狄松实有些诧异,但还是觉得应当是多心了。二郎能有什么心眼?也就能把小时候的昭哥儿欺负得哇哇直哭了,自从昭哥儿长大之后,他看着二郎每次都是炸毛跳脚的那个。但看着孙儿一脸郑重拜托的表情,狄松实还是应下道:“行吧,我帮你看着你爹。”
他抱着"二郎没甚心眼“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平和心态,带着欢喜,在诸位同僚的贺喜下,一路出了皇宫。没多久,就听到了百姓热议。
与往年不同的是,竞然还伴随着喜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还有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呼。
狄松实:?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大家精神出了问题。正阳大街已经清场,所有车马皆不可通行,连上朝出宫官员的车轿,在这一天都是绕路而行。
狄松实也是从旁边的街道,绕过去打算与家人会合。三年一次的御马游街,确实是全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大半人都会来瞧瞧热闹,看看新科进士,看看骑着高头大马、风头无两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于是乎,狄松实的车轿就遇到了热闹的人群。许多官员的车轿也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即使是才到京城的官员,脑袋顶端也不由浮现出一堆问号。难道是他们落伍了吗?现在新科进士游街,都会让京城百姓兴奋到犹如野猴一样又笑又叫了吗!!
在车轿穿梭中,隐隐约约有“哈哈哈”颖悟侯"好坑啊”“这爹当的哈哈”“这书好玩”“状元”“厉害呀”“那我就不客气拿麻袋套走了……….
狄松实终于忍不住,对车轿外的人吩咐:“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
“回老爷的话,大家在为一本名叫《状元儿时二三事》的书开怀、惊叹。"车外的侍从回复道。
“好像、好像是闻墨书坊的新书。”
狄松实额头上冒出一根黑线。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道:“去买一本来我瞧瞧。”类似的事情,在一同出宫的许多官员身上都有发生。“去买一本来。”
“颖悟侯写的?”
“颖悟侯写的什么书?竟然能让百姓如此开怀又惊奇?”不多时。
皇宫中的鼓乐队、仪仗队,在前方奏乐开道,簇拥着一甲三名学子前后顺序骑马出正阳大门。
铜锣喧天,乐鼓齐鸣。
紧接着,二甲从东前门走出,三甲进士则从西前门离开皇宫,都有鼓乐仪仗开道,但一甲三名的地位和仪仗规制截然不同,高出不止一个规格。
狄昭昭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从正阳门出宫,又在前行过程中与另外两队东西向而来的进士队伍会合,当整个仪仗队成型,豪气贯日月,英风动大地,狄昭昭都一时间感觉心心神激荡,风头无两。
整支队伍缓缓步入正阳大街,打头的就是骑在雪白骏马上的红锦色蟒袍的狄昭昭,他头顶簪花,乃纯金细丝雕琢的花锌,饰以翠色欲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