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癫了,还是我癫了?
狄先裕怀疑人生。
他下意识去看看昭哥儿。
狄昭昭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写满单纯无辜,还满是兴奋,乌眸晶亮地看爹爹,似乎发现了惊喜——原来爹爹还有他都不知道的厉害地方。
小孩眼里哪有什么收复失地的执念?小孩眼里只有草原上香喷喷的、吃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牛羊!
想到狄先裕为了馋他描绘的色香味俱全的牛羊,狄昭昭连小腿都不晃悠了,馋得咽了咽口水。
看他这副眼巴巴的可爱无辜小馋猫表情。
狄先裕:“……”
他都觉得这次估计不是昭哥儿。心道,小屁孩懂什么国仇家恨,收复失地?
那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啊!!!
狄先裕内心哀嚎,发出狼叫。
他目光巡视一圈,不认识的中年儒士,昭哥儿亲口说笨笨的暴指挥使,只见过一面的姜琛。
最后咸鱼怀疑的目光,落到了他爹狄松实身上。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答案!
按照他看那么多小说的经验,这世上就有一种爹,表面上很威严,在家里对儿子很严厉,但是实际上有两副面孔!
到了外面,会去到处嘚瑟!
就跟那些“哎呀我家孩子也只是考了个985啦”“我家××也真是的,生日非要给我买金镯子,怪沉的都不方便做事了。”跟街坊邻居暗暗嘚瑟的家长差不多!
听听看人家姜琛说的,什么剑指草原,大败鞍厥,这种义正言辞,满是雄心壮志的话,和他爹平日里行事风格多像啊?多困难的事都不带虚的!!
破案了!
狄先裕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真相,他满脸悲怆,觉得自己占理地大声控诉:“爹!你到底跟你的同僚们说了些什么啊??”
咸鱼痛心疾首:“爹!你不是从小就教我,要以诚待人吗?”
咸鱼呜咽泪目:“怎么能为了面子,在外头吹这么大的牛呢?”
咸鱼胆肥震声:“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日常只爱吃喝玩乐,你又不是不知道?!”
狄松实:???
完全不知道儿子脑补了什么的狄松实,脸色黑黢黢的,像是在煤球堆里滚了一圈。
他看着二真一假三位同僚投来的含笑目光,只恨不得此刻有个地缝,把这混账玩意捶进去。
狄松实确实是冤。
他不仅没有吹嘘,甚至都没有太多宣扬,只做实事。
《血迹受力分析》的风头看似是落在他身上,但那只是百姓吹捧,但凡朝中明眼人,都知道他此番,还有为狄先裕争功的意思。
二郎提出的受力分析,在大理寺和工部,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可偏偏身无官职,亦无功名,竟让那酸腐古板之辈说不过奇淫巧技,赏赐些钱财足矣。
狄
松实哪里肯让儿子吃这个亏?
他将可能招来仇恨的事都自己干了,身边一直带着贴身保卫的人,怕有淮南王余党报复,还淡化二郎的在案中出的力,只谈作用和功绩,还把孙儿藏得周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做着,安排着,迎着风雪往前走,做不忘悄悄守护着这个家。
骨子里很是沉稳内敛的祖父,忽然被无端扣上了“跟同僚吹牛”的帽子。
尽管无人信,只是用含笑地戏谑目光瞧他。
但狄松实仍觉得面上臊得慌,紧绷着脸喊他的名字:“狄先裕。”
狄先裕气势陡然矮了一截,仿佛被戳漏气的皮球,声音也越来越小:“……本来就是嘛,你说我能做个啥?”
话音还没落呢,云福就把话本给取回来了。
狄先裕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云福给一人送上一本,转移话题道:“咱们聊话本,聊话本!”
还是聊话本比较安全!
闻白给送的是带封面的精品本。
话本拿到手上一看,稀奇了!
“何人画技如此稳健,竟然本本所画图案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姜琛看看身旁暴凭江手里的话本,又看看景泰帝手中的话本。
暴凭江闻言一瞅,啧啧:“这话本要不老少钱吧?竟然还专门请人画了画。”
狄昭昭赶紧:“没有很贵哦,只比普通版多了个颜料钱,而且不是专门请人画的,是我娘画的!”
就听那中年儒生问:“你娘画的?”
小孩点点脑袋,喜滋滋的问:“是不是画得特别可爱,特别好看?”
“笑颜如春光烂漫,表情亦活泼灵动,确是讨喜。”中年儒士赞道。
狄昭昭小脸笑开,笑得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露出几颗小白牙。
这一刹。
在场众人都有种神似之感,连书封面上的可爱小孩,好像都更鲜活灵动了几分。
难怪能画得如此鲜活传神,仿佛喜悦和哭嚎都从画中扑面而来,原来是倾注了作画之人的喜爱和情感。
中年儒士好奇:“我瞧着,与方才书坊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画很像,如此多的画,全是你娘一人所画?”
他的臣子还没有窘迫到这种地步,需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