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朗初听到沈落溪要带他去见上元帝君时,面上当即一喜。
但很快,他再看向沈落溪的眼神中又不觉多了几分警惕和审视。
“你能有这么好心?别是挖了坑等着本太子去跳。”
沈落溪无甚所谓地弯了弯唇角,环抱着双臂,透出恣意。
“信与不信,都在你,穆行,让人把这两件衣服给他们两人换上,可别让上元帝君以为咱们云国亏待俘虏才好。”
穆行笑吟吟地应了声“好”,轻拍了下手掌,四五个小厮从廊外闻声走近。
“我闻着咱们太子殿下和祁将军身上都有味道了,去,拿最硬的毛刷,把他们里里外外都仔细地刷一遍,务必要不留一丝灰尘。”
江明朗见状,心底暗道不妙,色厉内荏地喝道:
“本太子千金贵体,哪里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能轻易碰得的?给本太子滚出……”
他的“去”字还未说出口,喉头处便被暗器重重一击,再发不出半点儿的字音。
沈落溪拢了拢衣袖,展颜一笑道:“还是这样儿更清净些,一个时辰的时间应当够了,拉他们去净室吧。”
“是,溪太医。”
净室中不时有潺潺的水声传来。
沈落溪与穆行坐于院外的桂树下,泰然自若地品着茶。
另一边,皇宫国师殿内,上元帝君眼睛一刻不错地盯着身处阵法中央的天极子。
上元帝君见天极子终于睁眼,忙上前一步,追问道:“先生,如何了?可算出我儿如今身处哪里了?”
天极子的双掌缓缓归位,吐纳出一口真气后,神色悠然地答道:
“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城郊的一处宅子里,性命无碍,想来再过一个时辰,云国的人就会带他前来见陛下了。”
一个时辰后?
上元帝君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的进度竟会突然变得如此之快。
但天极子的模样不像是在信口胡诌。
若此卦属实,那岂非……
上元帝君来不及深思,便拂袖匆匆地朝殿外走去。
康聪紧随上元帝君的身后,只是在另一只脚将要迈过门槛时,他忽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天极子。
片刻后。
康聪收回视线,神色复杂地消失在国师殿外。
天极子一早觉察到康聪的审视,却是始终保持着阖眸假寐的姿势。
听到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他还真是期待的很哪!
而正如天极子所预料的那般,未时才到,康聪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乾诤殿。
“陛下!云国那边来人了,这是他们的关文及云国新皇的亲笔信!”
上元帝君略过关文,径直展开那封滴蜡密封的书信,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后,沉着声音命令道:
“让他们去正殿候着朕,速速命人去请九千岁还有鸿胪寺少卿来!”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康聪猫着腰恭敬地退出殿门外,却在直起腰的瞬间,脚步由方才的慌不择路转为了悠闲。
一炷香的功夫后,康聪仍旧没有回来。
上元帝君在殿中不安地来回踱步,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曹公公!怎么康聪去了这么久!”
曹公公忙走进上元帝君身前,眼珠子骨碌一转,趁机上起了眼药:
“陛下,那康聪估计是早把您的吩咐给抛到脑后去了,这平日里阴奉阳违的事儿他可是没少干,这若是耽误了您的正事,就该立刻打入掖庭,杖责五十大板!”
上元帝君眸色中的阴翳更盛,就在那股风暴将要化为实质之时,康聪终于出现。
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谢尚锦与鸿胪寺少卿——宫清。
“奴才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赶在上元帝君发作前,康聪抢先一步匍匐在他的脚旁,解释道:
“奴才先是去了衙门寻少卿大人,不想竟是慢了大人一步,这前后追赶,少不得是浪费了些时间。”
上元帝君暂时按下兴师问罪的心思,面色不虞地冷哼了一声,转眸看向宫清,开口道:
“宫少卿,今日云国使臣来访,你务必要将谈判的条件压至最低,知道么?”
宫清胸有成竹地抬起下颌,朗声答道:“陛下尽管放心,有臣在,必不会让云国白拿上元的一片土地,一锭银子!”
得了宫清允诺,上元帝君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些许。
“走吧,莫要让贵客们等着急了才是。”
彼时沈落溪已然饮下了整整三盏茶,斟茶的小太监正欲再添一杯,却不期然地被她拦下:
“成了,我若再喝下去,只怕今日的晚膳都不必再用了,你们陛下怎的还不过来?莫非是瞧不起我们云国?”
沈落溪又换回了在云国时的模样,声音经过细微的处理,更多了些清透。
小太监苦着脸,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起了圆场:
“贵客当真是言重了!陛下他许是被朝政暂时绊住了脚,马上就会过来的,还请您再稍等片刻。”
尾音还未全落下,正殿外便传来此起彼伏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