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卿是个不会安静太久的人。况且路这么长,气氛这么静,再不弄点小动作他们就要成完美纸片人了。
于是他轻轻碰了下谢瑾舟的头发。
谢瑾舟脚步微微一顿。
段卿又像小猫似的,歪头,伸出指尖,好奇地戳戳对方的肩膀。
脚步停顿的时间更长一点。
段小猫又伸出他的爪子……
谢瑾舟抓住那只手,侧过脸,轻轻颤了下睫毛,看他。
段卿收回了爪子,歪头,很乖巧的猫猫样:“抱歉,抱歉,我下次绝不再动手动脚!”
谢瑾舟静静看他收回的手,没说话。
段卿被这个无言弄得有点胆战心惊,一时手不瞎戳,小腿也不轻晃了,他闭上眼,耳边是行人轻语的声音,有家长在接孩子,有学生在讨论作业,花瓣落下,有人按着按着从马路上呼啸而过,喇叭声响,路上一片车水马龙。
段卿就在这样安静又喧嚣的路上梦见周公,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不自觉的埋到谢瑾舟脖子那了,手脚并用,他像只怕掉下去的猫似的,死死抱着同桌,一眼望去,像同桌身上长猫似的。
但段卿昏沉中没意识到这一点。
等他意识到这点,他已经坐在了路边的石凳上,路上依旧是热闹的,有人在聊天,有人拿着很香的食物,又一对小情侣从他面前走过,手挽手,好像蜜里调油。周围人流如织,但他看不见谢瑾舟。
再度清醒的段卿:诶,诶?
他那就这么“诶诶诶”了好一会儿,几分钟过去了,他还没看到之前背他的人,段卿蒙了,傻了,抱着脑袋好一会儿后,想起自己在迷迷糊糊时干什么了,然后整个人有些失落恍惚。
他想谢瑾舟八成是被他气走了,毕竟谢瑾舟平时多会和旁人保持距离啊,打球时都不喜欢其他同学拍他肩膀……
说实话,段卿平时是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但他现在头又昏脚又痛,一昏一痛,脑回路就跟平时清醒老段相比,那叫一个多愁善感南辕北辙……
恰巧这时路边的小摊正在放歌曲,歌手在曲里忧伤唱:
“为何要把我抛弃~”
“心碎的只有我自己~”
“如果注定要在路中把我抛弃~”
“何苦在之前给我那么多美丽——”①
听到最后段卿已经抱着伤脚跟着歌手唱起来了:“抛弃——抛弃!!!”
“如果注定要在路中把我抛弃~”
“何苦在之前给我那么多美丽——”
情绪饱满的简直要突破天际了,忽然一脚步声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有人弯下腰,问她说:“你怎么了?”
一个清清冷冷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谢瑾舟隐约还是初见时如霜如月的样子,拎着着一个袋子,有些惊讶地看他。
段卿往袋子轻轻看了一眼,里面有很多药,防跌打扭伤的,治脚治伤口的,甚至还有一些常用药品。
“……你之前去买药了? ”段卿放下伤腿,眨着眼睛懵懂看对方。
那一刻阳光洒落,歌曲切换,温柔的伴奏缓缓浮现,人来人往,歌手在音响中唱:“你的到来,我整个天都亮了。”
“对,把你放在石凳上时,你不是答应了吗?”谢瑾舟想起同桌之前堪称惨叫的歌喉,一时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搞哪一处。
答应?答应?
他什么时候答应的?
难不成是在梦里答应了吗?!
好吧,好像还真是在梦里答应的。
段卿面无表情地想,但他还是要为自己留一些颜面的,于是他眼神飘忽道:“咳咳,买……买药这么久?”
谢瑾舟睫毛轻颤了一下:“嗯……其实我还向医生确认了怎么背人。”
这次轮到段卿傻了。
谢瑾舟看了他一眼,轻轻道:“我感觉之前背你时,你好像在不太舒服地动。”
“……”
话音刚落,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冲上了段卿的大脑。
段卿觉得这回轮到脑神经离家出走了,谢瑾舟真的是,真的是……
他脑无伦次地嘴唇都在哆嗦。
同样哆嗦的还有到处找学生的张大鹏:
“人呢,人呢?这两个学生呢,怎么电话也不接?!”
他手机上是一堆已拨不接。
“哎呀,这可怎么办?不会是出事了吧?”
比如被车撞,比如出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故,考虑到两学生中还有一个身世神秘的谢瑾舟,张大鹏连“绑架”“豪门争端”狗血桥段都安排上了。
“老师,冷静,说不定他们俩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要考试呢!”考完试,留下来帮忙寻人的林帆说。
“老师,冷静,说不定他俩只是同时收到丘比特的召唤呢!”王之荣在心里说。
说完他突然抑制不住地高“嘶”一声:
“嘶——嘶嘶!!”
“怎么回事?是找到他们了吗?!”不远处的老班长立刻窜头。
视线向下,校门口谢瑾舟还背着段卿,而段卿歪头,和他笑盈盈聊天,那么的和谐,那么温柔的剪影,王之荣觉得自己被迎面而来的糖给迷住了,不用怀疑,这一刻就是卿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