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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出血 父亲会不会走进来?(1 / 3)

出血

容寅来到濯缨水阁。

他绝少在夜晚来此, 刚一进院门就顿住了步子。

怎么这个院子在夜色中看,竟然这么冷清?

濯缨阁中没种花树,连爬藤的矮枝花木也都没有, 沿墙临水一圈罗汉柏,五针松, 夹杂着香樟木。

不花不絮。

连廊下的灯笼都是素色的,往常永秀总说姐姐喜欢的颜色太沉太素, 容寅还道是朝朝性子沉静的缘故。

今日一看,哪里止是沉静。

容寅看着满目的绿,又想起永秀的屋子, 什么锦绣什么灿烂, 永秀就喜欢什么,那才是十几岁的女孩儿该有的样子。

朝华才刚十六岁,平日连大笑都极少,谈起亲事时也无一丝向往之心,更别说害羞了。

容寅还记得真娘十六岁时含情羞涩的模样, 他忽地惊觉,朝朝其实无意嫁人。

或者说, 在她心里觉得嫁给谁都没分别。

因为……因为不论嫁给谁,哪怕是青梅竹马,将来也总是兰因絮果。

容寅扶住连廊的柱子,常福跟在他身后,上前扶住他:“老爷怎么了?要不要叫三姑娘出来?”

朝华正和保哥儿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

榻上小桌摆了只竹箩,竹箩里叠着丝线棉花,朝华手里捏着块黄布,正在替保哥儿缝布老虎。

她一面走针一面说:“春眠不觉晓。”

保哥儿趴在小桌上看她缝:“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处处, 闻啼鸟。”

小鹦鹉学舌,连朝华下针穿过黄布时的停顿都学得一模一样。

屋中灯火通明,绿纱窗上投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朝华笑一声,继续教他:“夜来风雨声。”

“夜来风雨声。”

……

罗姨娘从三天竺急赶回来,父亲被她几句巧言说动要过云-墙,她都已经知道了。

罗姨娘不是个站着挨打不还手的人,何况是过继这样的大事,她会打算什么,朝华心头雪亮。

她一只手紧紧攥着黄布,另一只手捻着针。

不知父亲会不会走进来?

容寅听见隔窗传来的念诗声,站住了不动,里面诗已经教完了。

“保哥儿真乖,能记得几句?”

保哥儿记得两句,闻啼鸟和知多少。

屋中传出阵阵笑声,笑声里夹杂着幼儿的声音:“姐姐!姐姐!”

而后是朝华含着笑意的声音:“保哥儿能记得两句,保哥儿真聪明,我们再来念一遍好不好?”

“好!”

容寅从未听过女儿的语调像此刻这么欢愉、安闲。

保哥儿?保哥儿。

常福见老爷站定了不往里头去,小声提醒:“老爷?要不要叫人通传?”

容寅定定神,摆了摆手:“不用,咱们走罢。”

“那罗姨娘说的那些?”

“这个孩子就养在东院,就养在朝朝屋里,哪儿也不去!”容寅坚声说完,转身出了濯缨阁的院门。

屋中的保哥儿还一句一句在学《春晓》,朝华却搁下手中针线,双目微阖。

父亲没有走进来。

保哥儿看着姐姐闭眼,手指头戳戳黄布老虎上的“王”字,朝华睁开眼才看见,刚才那几针全都扎歪了。

常福步子微顿,紧跟在容寅后,一路走一路听老爷吩咐。

“以后除了份例之外,这边账上再给朝朝多拨五百两银子零花。”

常福应声。

容寅跟着又道:“我名下有两间金铺。”

常福恭声道:“是,一家在清泰街,一家在玉泉街。”

容家虽还没分家,但容家大爷二爷为官都有别的进项,只三房没有,老夫人作主拨些私产给小儿子。

这两金铺是容寅预备着要给两个女儿当嫁妆的。一家专做大件,喜冠喜簪或是命妇们的首饰,另一家走的是花样精巧,薄利多销的路子。

“这两间铺子的位置都不差,每年的出息相差无几,所有账册都是齐全的。”

容寅听到这句,点一点头:“选一家把东西送到眠云阁,就说这是给永秀的嫁妆铺子,先让罗姨娘代管。”

“是。”常福应声。

容寅又道:“账上拿两万两银子出来。”

“两万两?”只说金店,常福是有准备的,听到老爷一口气要两万两,常福心头惊跳,“老爷,账房没那么多现银子。”

“怎会没有现银?预备着给三姑娘办嫁妆的钱,不是自前岁起就叫你留出来了?”容寅眉头皱起。

田庄铺子这些早早就备好了,成套的家具之类更是留了十几年,真娘说定了要留给女儿,古董字画古琴摆件也都在库中。

这两万两银子是看着置办细软的。

常福一听,笑道:“原是这笔银子,那钱我早早预留出来了,明儿应能现取一万,还有一万得再等几日。”

容寅点点头:“明日送到和心园去,夫人要给姑娘办嫁妆。”

常福额上冷汗直冒,应了声是。待过了云-墙,墙边守灯的婆子冲着常福比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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