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中心现场外围,静态勘查已结束,痕检员正进行更细致的局部勘查。尸体被移动到了就近的一块平地上,法医何剪烛和同事们身着防护服,还在做尸表检查。
“林法医,何法医。”他们在中心现场外围站定,并不进入。
“哎,李队!”何剪烛第一个回应。
酸酵味、腐臭味和尸臭味混合成难以言明的气味穿透口罩直往鼻子里钻,现下连眼角膜都受到了冲击,又酸又辣。白小年越往里走越难受,等到了尸体跟前,看到腐败的尸体上蠕动着蝇蛆和脂肪层外翻的创口、剥落的表皮,胃里的翻滚瞬间顶到喉头。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本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没想到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还是破功了。
“哕——”
何剪烛眼珠子一滑,看见白小年弯腰欲吐,赶忙制止,“小伙子!!!这儿都是取证范围,你可别造成二次污染啊,去旁边吐,去旁边吐!谁给他拿包纸巾!”
白小年闻言立即捂住了嘴巴,却是用惊喜的神情望向何剪烛。
他到的晚,现场环境复杂,法医和技术员们都套上了防护服,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分不清谁是谁,是这个久违的声音让白小年确定,她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
“哎?你——哕——”
不行,一张嘴就反胃,眼前还自动闪回尸体的惨状。白小年迫不得已止住话头飞奔向路边,稀里哗啦一阵吐。
冯所默默地往后挪了几步,他其实也有点反胃,但是出于年长者的自尊心硬着头皮挺住。
何剪烛松了口气,她刚回到局里就被现勘车送到了垃圾场,方才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和李宁玉站在一起,知道又有新人入职。新人嘛,经验不足,被恐怖的尸体激发生理反应很常见,路边蹲着吐的就有几个了,只要别污染现场,增加工作量就好。
“小何,你给大家介绍下情况吧。”前辈林栋提醒她。
“好的师兄。”何剪烛马上切入正题。
“死者成年男性,尸长175cm,发长3cm,尸僵已缓解,尸斑暗红色,位于背侧未受压处,指压不褪色。他的头面部局部皮肤碳化,脑后有明显钝击伤,颈部有勒压痕。双上肢均有锐器造成的创口,符合抵抗伤的特点。你们看,左胸处可见1处深达5.3cm的创口,足以刺入脏器。结合现场的温度和湿度以及尸表现象大致推断,死亡5~8天左右,具体死亡时间和死因要等解剖后确认。”
“又是烧又是勒的,还有刺伤。”冯所忍不住感慨,“这是有仇啊。”
“年龄能确认吗?”
李宁玉每到办案时就显得冷冰冰,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何剪烛还没能察觉到她有何异样,摇摇头,“看牙齿磨损情况,大概20~30岁之间。”
她指指尸体,有点纳闷,“尸体头部的灼烧是死后造成的,现场有燃烧痕迹,看来抛尸者有焚尸意图,但不知道为什么中断了行动。”
李宁玉目光沉沉,抛尸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时间段当然是在深夜。从他选择的地点看,对这儿有一些了解,但并不是特别熟悉,因而在焚尸的时候遇到了突发情况,比如偶然路过的行人或车辆。
正说着,顾晓梦和王宽过来了,王宽打完招呼,主动介绍,“小顾,这位是何剪烛何法医,前阵子出去学习了,你们没见着。”
顾晓梦礼貌问好,扫了眼尸体,皱了皱眉后很快恢复如常,安静地听王宽向李宁玉做汇报。
“李队,重要线索,有个叫李雷的村民说,4月1日凌晨他值完班回家,骑着电动车经过垃圾堆的时候,闻到一股类似肉烧糊的气味,还隐约看到垃圾堆里有火光。他当时停下来看了看,见火光很快灭了,想着马上到清明节了,大概是谁在给自家先人烧贡品,就走了。”
冯所精神一振,有目击者的话就好办多了。
“记这么清楚?具体几点,有没有看到人?”
“他那天在单位值班,所以记得清。跟同事交接班的时间是0点,收拾收拾,再骑车路过这个垃圾场的时间大概在0点40分左右,快凌晨1点了。单位有他的排班记录表和值班记录,咱们可以去核实。”王宽将笔录递给李宁玉,“当时太晚了,四周又黑,他有点害怕,不敢靠近,没看到人。”
李宁玉接过笔录看了看,格式准确,条理分明,该有的信息一个不落。
“笔录是谁写的?”
“小顾写的。”王宽脱口而出,颇有点想替顾晓梦邀功的意思,“她写的不错吧?”
“可以。”李宁玉简明扼要,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4月1号,跟推断的死亡时间接近。假设嫌疑人当晚想在这儿焚尸灭迹,李雷突然路过,他受到惊吓停止焚烧。当时四周很黑,考虑到烧大了火光会把附近的人引来,他放弃原计划,将尸体就地掩埋后匆匆逃离,现场的痕迹算一种解释。前提是,李雷说的是真的。”
吐完的白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几位女士站在这儿都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觉得自己更不能怂。
眯起眼睛努力直视尸体,白小年弱弱地问:“这个,他鼻子上和嘴唇上的伤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