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0日,山麓市。
午夜时分,夜色正浓,无人的街道上,路灯散发出的暖黄色灯光一半照亮马路,一半落在行道树的树冠上,微风吹过,枝摇影动,树叶沙沙作响。
处理完公务的李宁玉开着车,再过一个红绿灯右转,就能到达小区南门的地下车库入口。
搁在支架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陌生的号码闪烁,她揉揉酸胀的眉心,按下蓝牙耳机。
信号刚一接通,动感十足的音乐声就混着此起彼伏的呵斥声涌了进来,陌生的来电者在嘈杂声中扯着嗓子大声问:“喂喂你好!请问你是柠江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李宁玉吗?”
“我是。”
“哦,你好李队!我是南星路派出所的民警,请问你认识顾晓梦吗?”
顾晓梦?
乍一听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李宁玉很快想起,三日前刘局提到过的那位新人就叫顾晓梦。
顾晓梦,性别女,二十三岁,毕业于公安大学,是从其他单位调过来的。眼下新人还未入职,李宁玉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会有民警半夜打电话来询问?
“她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今晚我们接到举报,端掉了一个卖.淫窝点,抓捕的涉案人员中就有这位名叫顾晓梦的女士。她自称是你们刑侦大队的,但是她本人没携带任何证件,无法确认真实性。这不,她提供了你的号码,请问你现在能过来认人吗?”
李宁玉很疑惑。
一来,刘局说顾晓梦一周后才会来报道,她现在若不是在休假,就该在原单位交接工作,怎么提前来了山麓,还牵扯到卖.淫案里去?二来,当一个人陷入困境时,先想到的往往是最信任或最亲近的人。顾晓梦近可联系接收她工作调动的刘局,远可求助原单位的直属领导,却偏偏舍近求远联系一个还未有过交集的上司,显然是不符合正常逻辑的。
种种疑问,看来只有那个制造麻烦的人才能解答。
“我现在过去,请告诉我地址。”
“好的好的,你直接到南星路派出所来认人吧,我们要带他们回去问话。我叫陈旭,来了找我,还要麻烦你带上证件。”
“好。”
本该右转的车辆在路口没有变道,继续前行。李宁玉依稀听到几声鸣笛声,扫了眼后视镜,没看到什么,便加速离去。
约莫两三分钟后,三辆消防车闪着警示灯从西面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小区北门。从驾驶室跳下来一名消防员,朝着值班保安大喊道:“救火救火!赶快开门!8号楼走哪边?”
值班的保安虽然迷茫,但还是在第一时间配合打开侧边的消防通道,然后一边通过对讲机向领导汇报,一边跟着消防车往里跑。
消防车开到小区的8号楼位置后停下,几名消防员鱼贯而出,四下望去,面面相觑。
深夜的小区只有景观灯照明,各楼栋模糊的轮廓融在夜色中,零星寻得几户家里还透着光亮,哪有一丁点火灾现场的迹象?
跑错地方?这不可能,火势太小已经灭了?那就不至于报火警了。
队员中有人怒道:“该不会是哪个混蛋恶作剧报假警吧!”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炸裂的声音,火苗卷着气流和浓烟从8号楼的高层窗户蹿了出来,震碎静谧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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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已过,南星路派出所的大院里还是灯火通明的。
东边的角落有三个涉嫌盗窃的年轻人,反戴手铐蹲在花坛边上,在看守民警的训斥声中满不在乎地蹭着脚边的草皮;西边的停车位上有个醉汉,因为打“霸王车”被司机拉来了派出所,两个民警想扛着他进屋里问话,他却瘫在地上装昏迷。这座城市并未因为进入了夜晚就停止了运转,还有很多事在不停发生。
李宁玉迈上台阶走进大厅,刚想找人询问,一名戴着宽边眼镜,身材偏胖的年轻民警就迎了上来。
“这位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柠江分局刑侦队李宁玉。”李宁玉亮出证件,简明扼要,“你的同事陈旭通知我来认人。”
“你就是李大队啊!你好你好,您来得真巧,我就是陈旭!李队跟我到后面来吧。”陈旭暗暗惊讶这位大队长如此年轻,客气地引着她到办案区。
“能先说说具体情况吗?”
“是这样,我们接110指挥中心的出警任务,说有人举报一个叫“星河”的夜店组织卖.淫和非法拘禁,立即行动。等到了现场,那个顾晓梦说举报电话是她打的,因为手机坏了,所以用了别人的手机,但机主联系不上。她身边还有个昏迷的姑娘,受伤送医院了,没人能作证,这不就把您请来了。”
陈旭停在103室门口,“今晚抓了不少人,我的同事们正在审,其他人先关留置候问室,喏,女的都在103,顾晓梦也在这屋。”
他没注意到李宁玉闻言微微蹙眉的表情,直接推门而入。
长方形的房间被一道铁栅栏隔成两个区域,栅栏外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