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霎时安静得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萧芸沐也睁大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二人。
要知道,在皇宫里生活可不是只看权势,有些人虽不起眼,但却万万不可得罪。
比如这位嬷嬷,在宫中的威望颇高,又是皇后专门请来的老人,连一贯任性的萧芸沐这次也不敢随意顶撞。
原本大家都以为嬷嬷听了此话定会不悦,狠狠地惩罚她一番。
但没想到她是略带欣赏地望着卜幼莹,微微点头:“卜姑娘,你敢于表达自己不同的见解,这很好。其实皇后娘娘也只是让我教导你们作为贵女的日常礼节,并无意让你们学习为妇之道,我之所以让你们背诵《女论语》,便是想看看你们是否会提出拒绝。”
没想到竟会是这种反转,两位小姑娘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接着萧芸沐忍不住问道:“嬷嬷,为何要考验我们会不会拒绝呢?”
嬷嬷笑了笑:“这便是我要考你们的第二题了,你们认为,贵女应是何模样,有何品质?这个问题,等你们明日再回答我吧,今日我已经下课了。”
“啊,这就下课啦。”萧芸沐蹭地起身,难掩喜悦。
但嬷嬷并未立即离开,她走到卜幼莹面前,请她掌心朝上伸出左手。
随后解释道:“卜姑娘,虽然你完成了第一个课题,但我还是要罚你。你如此聪明,应当知晓原因吧。”
卜幼莹抿着唇,点了点头。
“等等!”萧芸沐倏忽盖住她的掌心,“为何还要罚姐姐啊?”
“阿芸,你让开吧,我晚些再同你解释。”
见她眼神异常坚定,萧芸沐再是不解,也只好放开了她的手。
“啪”的一声,一道戒尺打下去,立刻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红印。
紧接着又是啪啪几声,每一声都伴随着更深的红印,看着萧芸沐都不禁瑟缩着脖颈。
嬷嬷一共打了十下戒尺才堪堪停下,随后便颔首离去。卜幼莹这才将自己为何会接受惩罚的缘由,告知于她。
首先是她并未认真对待今日的教习,一早便迟到。
其次,是她在提出拒绝时,并未以妥当的方法和委婉的语言,当众拂老师的面不是贵女该有的教养。
最后,她必须得打这十戒尺,日后才好教导其他贵女们。
听完这些,萧芸沐只觉自己好像又上了一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便吵着累了头疼,要回去歇息。
萧芸沐走后,春雪急忙去找来了一瓶消肿的药给她涂上。
眼底满是心疼:“小姐何必进宫来受这个罪呢,就连老爷夫人都不曾这般罚过小姐。”
“好啦,这有什么的,我才没那么娇气。”她吹了吹自己的掌心,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难免有些困意席卷。
于是又道:“春雪,我今早没睡好,回去补个回笼觉,有事你再喊我起来。”
嘱咐完春雪,卜幼莹便伸着懒腰回去了卧房,爬上床塌继续清晨未完的睡眠。
日薄西山,暮色苍茫。
火红的夕阳逐渐褪去,天边挂上了一轮皎洁的月。
中途补过一顿午膳后她便又睡了,但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到了夜里戌时。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了打斗时的刀剑嗡鸣声。你来我往,声音不大,似乎出招被刻意压制过。
卜幼莹揉了揉刚睁开的睡眼,发现那打斗声竟来自于她卧房的窗外。
她走上前打开窗,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祁颂?邢遇?”
她看了眼左边拿着短刃的祁颂,又看了眼右边握着长剑的冷峻少年,不禁愠怒道:“你们在干什么?想引来禁军吗?”
祁颂望着对面的少年,冷哼了声:“你问他啊,莫名其妙。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这小子直接就对我出手了。”
邢遇收起长剑。他年岁不大,比卜幼莹还小了一岁,但一双凤眼看人时尽是寒意,平日里一直面色冷淡,从无表情。
“大人吩咐过,小姐歇息时,任何男人不得靠近。”他口中的大人,便是卜世邕。
既然都搬出她爹爹了,卜幼莹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好声好气道:“那我现下已经醒了,便不算在歇息,你可以先退下了吧?”
邢遇斜睨了萧祁颂一眼,什么也没说,几个借力便飞上了屋顶,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
她松了口气,又看向萧祁颂:“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而且你为何不走正门?”
“走正门容易惊扰旁人嘛,我可不想和你说话还有一堆人盯着。”
说罢,他眉间蹙起,面露担忧地关切道:“我听阿芸说你今日被罚了,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卜幼莹将被打的左手掌心伸出去。
虽然已经涂过药,没了一开始火辣辣的痛感,但伤处仍有点红肿,戳一戳还是有些疼的。
萧祁颂捧着那只手,眉间从未这般紧过。
“疼吗?”
她摇摇头,“没那么疼了,你呢?”
“嗯?我什么?”
她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你的屁股啊,已经可以下床行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