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都顺畅无比,也不知道在背后排练了多少遍,屈云灭呆愣的看了看丹然,然后嗖的扭头,看向萧融。
把强行入驻陈留城说成是陈留百姓收留了他们,这种话术一向都是萧融的拿手绝活。
这时候茶汤端上来了,萧融舀了一勺,一边喝一边微笑道:“丹然姑娘很是聪慧,不知她是随了屈将军,还是屈将军的夫人呢?”
屈云灭:“……”
有些无语,他没有回答萧融的问题,而是继续看向那边。
阿古色加显然不知道这些,她的脸色也有些僵硬,而丹然和那个病人一唱一和的,就把免费行医的缘由和规矩全都说清楚了,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个人才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阿古色加板着脸伸手,在他胳膊上按了两下,然后咔的往上一抬。
() 他前段时间得了习惯性脱臼,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稍微动两下胳膊就脱臼了,恰好他还是个大嗓门,就被选中来当托了。
当托就是当托,他可没想到这个妇人真的要给自己正骨,这段时间他算是吃够了正骨的苦,刚要下意识的大喊一声,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胳膊复位了。
这回他就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很惊喜的看向阿古色加:“不疼?!居然不疼啊!”
阿古色加不想看他,从一旁的草药里拿出一包交给他:“熬成糊贴在关节上,四个时辰后再换新的,换上三次大概就好了。”
这个人连连道谢,欢天喜地的就走了,而他刚走,下一个人立刻补上。
又是差不多的情况,先寒暄,讲讲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又问问布特乌族为什么擅长治疗跌打损伤,无论如何,都能保证周围的人听清楚了。很快,布特乌族的具体情况就被这些托问了个干净,百姓们脸上的警惕也渐渐消失了。
所有恐惧都是源于不了解,而得知布特乌族不过就是个住在深山中的猎户民族,每天除了打猎就是硝制皮子,再不然就是捡捡草药和果子,这生活某些中原人也在过啊,哪座山上没有山民呢。
中原人害怕的胡人都是游牧民族,这些民族没有真正的家乡,走到哪抢到哪,所以中原人害怕他们,然而布特乌族又不放牧,人家也有自己的根,他们是彻底没活路了才不得不下山的。
萧融看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觉得差不多到火候了,他摸起旁边的一块黑炭,然后顺着窗户往外一丢。
得到信号的简峤立刻把耳朵支棱起来,然后瘸着腿闪亮登场。
屈云灭:“……………”
连你也来凑热闹?!
简峤:我不是凑热闹,这场热闹就是我执行的。
……
前面都只是清粥小菜,接下来简峤的台词才是重头戏。
阿古色加已经彻底麻木了,她看着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简峤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面前,照样不说自己怎么了,而是先跟丹然聊天。
他上来就问丹然,而且内容跟上一个人问的还能接上:“那你们是因为什么才没活路的?”
丹然答,因为三十年前那场大雪。
哗——这回百姓们彻底激动了。
三十年前的大雪是所有人的共同阴影,而有过同样的遭遇,就很容易引起共鸣,如今还留在这的百姓多数都是陈留本地人,三十年前他们和布特乌族离得那么远,没想到却经历了同样的凄风苦雨。
这回有百姓凑过去了,他们七嘴八舌的问布特乌族那时候情况如何,有没有冻死人,本来应该丹然回答,但后面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布特乌族妇女受不了了,她也很想跟人聊聊三十年前啊!
她激动的表示,岂止是冻死人,还饿死过好多,她的亲生妹妹就饿死在大雪里了,山上的道路全都被雪覆盖,他们连出门打猎都做不到,因为出去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风雪中,族里准备的
食物又不够吃(),那时候还有许多老人去自杀⒙[((),就为了把吃的留给年轻人。
真惨啊,听着的人眼圈红红,也开始说自己的经历,河都冻冰了,他们的衣服不够多,有人出门捡柴,结果冻死在街头,瑟缩在家中也无济于事,因为家里没柴没粮,他们都是城中居民,家里没有地,那时候粮铺漫天要价,寻常人根本买不起,而过了一段时间,粮铺都关门了,根本就不卖粮,每一日他都能听到左邻右舍的哭声,每一日他都能看到裹着草席的尸首被丢出去。
哎呦,这下可不得了,伤心事被勾起来了,三十年前也不是很久远的时间,更何况这雪也不是只下了一年,后来的每年都有雪,只不过没有三十年前那场那么大,越来越多的百姓凑过来,都在说这些年遭受的苦难,这一刻不管是中原人还是布特乌族人,都有种抱头痛哭的冲动。
如此真挚的时刻,萧融反而有点着急了,别光哭啊,来个人把主题升华一下!
偏偏他离得远,而且贸贸然的出现在其中也不好,好在丹然很给力,虽然萧融没给她派发任务,但看着大人们伤心成这个样子,丹然自然而然的就开口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萧公子带来了许多取暖的东西,他还说以后要教大家怎么盘火炕,萧公子说今年不会再让陈留有冻死的人,明年不会再让淮水之北有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