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没有多说，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跟着那人向着王府里头走去。忽而余光看到两人担着个方板往外急急走着。她回头瞧了一眼，就见王府侧门有两人抬着人往后门匆匆走出。那人身上盖着白布。
又是个死人。
还没有多想，后头又跟着两人抬着具尸体往外走去。一具接着一具。
“这些都是谁？”常戚戚不由问道。
那下人顺着常戚戚看了一眼，然后道：“回七娘子，是服侍在郑妃娘娘屋子里的奴婢们。”说着，他觑了眼常戚戚，压着声音解释道：“这些下人服侍娘娘不得力，王爷一怒之下全殉了。”
“你们王爷可真深情。”常戚戚语气淡淡地说道，让人听不出情绪。她说着，收回了目光，跟着那门房向着王府前的阶梯上了去。
“可不是呢。我家王爷就郑妃娘娘一个侧妃，那是捧在手心里的，平日里都不舍得生气的。如今遇到这
样的事，可不是大怒。”
“要奴婢说，全殉了也好。”他说着，最后看了眼那一排排被抬出来的尸体，“这些个东西死了都不得好，偏是这个时候抬出来，污了七娘子的眼。”
常戚戚没说话，背着手走上去。
“娘子当心门槛儿。”那下人见常戚戚不愿意多说，也很是有眼色地不再多说那些。
常戚戚进了门槛之后，便有专程带路的齐王府下人带着她向着郑妃的灵堂而去。
一进王府，整个都是白色的。到处挂着白幡。
外头到处是前来吊唁的，一进了灵堂，便看到一旁哭晕了又活过来继续哭的一群人。这些人大多都是郑妃的家人。
其他不是家人的，坐在那里，见人都哭得死去活来，自己不哭也不太好。于是也不停抹着眼泪。
真的假的，反正是哭的悲天动地。
常戚戚站在灵堂里头，被人引进去，给郑妃上香。
她没有立即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郑妃的灵堂，长长的白幡和布帘后头是郑妃得棺材。常戚戚转过
了身子，背着手向着灵堂里头走去。
“七娘子留步！”旁边有守灵的奴婢上前急急去拦住了常戚戚。不要她往后的棺材而去。
常戚戚皱眉，她回头看了眼那奴婢。
“七娘子，还得体谅。”她苦着脸，很是为难的样子。
“吊唁还不能看最后一眼？”常戚戚疑问道。按照一般情况，前三天停灵的时候，死者会打理的干干净净，穿上身前喜欢的新衣裳，化好妆，呆在棺材里头。棺材也只会盖一半。亲近的人和前来吊唁的是可以去看最后一眼的。
然后才合棺停灵。
今儿才是第一天，就不能去看？
“娘子有所不知，王爷实在是太悲伤了。也不愿意旁人看到郑妃娘娘最后的死相。”那奴婢解释道：“还请娘子见谅。”
常戚戚站在原地没有走。说郑妃是摔死的，她不信。
她就是想要看她一眼，毕竟齐王府里的事儿她还是
带着怀疑的。
三千何尝不是？她比常戚戚更想看郑妃！仰着脖子往里头瞅着，被另一个丫鬟上前来挡住了视线。又听到旁人拦住常戚戚怎么都不让。
她火气来了，“你不就掀了你家灵堂你信不信？！”她怒道，“长安城还有我家娘子不能去的？”
常戚戚的性子是磨平了不少，三千可是有增无减。火气一上来，嚣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常戚戚。
常戚戚站在前面，听到三千跋扈嚣张的话，却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拦着的几个奴婢。
灵堂里头的哭丧的人多多少少都停了下来，朝着常戚戚这边看了过来。有的对常戚戚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却是没有哪个敢出声的。
只有旁边一个郑妃的亲姐姐，看不下去，悲伤之中带着怒意站了起来，“我家音儿已经没了，七娘子就不能多些善意？”她说道，带着怒气。
见人有顶上了常戚戚，灵堂里头的人都安静起来。哭着的也收了声音，只是压着啜泣的声音，看着堂中
剑拔弩张的两人。
常戚戚倒是淡定，漠然地扫了那女子一眼，“我见郑妃最后一面都不行？”
那女子想要开口反驳，却有听常戚戚继续到：“人才死，就不能看。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到底是不是摔死的，你们不想知道，我想。”
这话说出来，灵堂里头连啜泣的声音都没了。神色惊惧或是复杂地看着常戚戚。
这意思，复杂着呢。谁也不敢开口。就连那女子也不敢开口了。说起来，她是郑妃的家人，何尝不想知道自己亲妹妹到底是如何去世的。只是王府放话说了是摔死，那可是齐王。
谁敢质疑？除了常家七娘子。
“起开。”常戚戚对旁边人各种各样复杂的脸色熟视无睹。回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奴婢，冷声道。
“七娘子，恕奴婢不能。”那奴婢面上慌乱为难着，但站在常戚戚面前的脚步却是格外坚定。
三千脾气不好，见旁人忤逆了常戚戚，干脆一把手就推了出去，“让你滚！”她说着，将挡在常戚戚面
前的奴婢推得往后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