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惜月：“怎么，你不知道吗？娘子不能跟凡人成亲的。”
“为何？”惜月竖眉，看着三千。
闾丘氏跟常戚戚私底下说话的时候，三千是凑在门缝里听得。惜月是巫族的人，在闾丘氏这个大法长面前，她自是不敢造次。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吩咐，去了外面。
至于里头说了什么，很多时候除了三千这个喜欢扒墙角又没人管的妮子，旁人还真不知道。
“因为娘子要死啊。”三千对于惜月不知道这件事很是惊讶，比惜月还惊讶，“你不知道吗？若是跟凡人成亲，娘子会在生下一任巫主的时候，以命换命。也就是说在会死掉。”
三千说着，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娘子死。”她咬着牙齿说道。
旁人不想要常戚戚受得丁点儿委屈和磨难，那不是因为她是常戚戚。只因为她是巫主。她是身上承担这巫族命运的巫主。
若是有了下一任巫主，常戚戚的死和活，也就没那
么重要了。即使可能悲伤一下。那也只是悲伤罢了。
正如巫族上一任巫主，常戚戚他娘。
没有人为了她能活下去阻止她生下凡人的孩子。因为闾丘一族都晓得，巫主死的时候，就是下一任巫主的新生。
三千不同。她对常戚戚的情感，并不因为她是巫主。只是因为她是常戚戚。她的主子。哪个当巫主对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她只关心七娘子。
“谁告诉你的？”木棉先一步问道，带着质疑和审视。
“闾丘婆婆说的啊。”三千说道，“她对娘子亲口说的。天哪，你们都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三千惊讶极了。她当真以为这事儿常家除了阿郎全都知道。
木棉和惜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原来常家只有我知道？”三千啧啧称奇。她当真以为大家都知道。如今看这样，怕也就是常家的几个主子晓得罢了。当然，得除了阿郎。
外间的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良久，才听得惜月开开口道：“也就是说，若是娘子跟夕公子成亲，她就不会死，是吗？”
三千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跟你们巫在一起，娘子生了下一任巫主也不会死。”
木棉思索起来，在三千话音落下之后须臾，缓缓开口，“我想起来以前听过的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惜月立时转头，看向木棉。
木棉偏起了头，认真思索着，声音有些慢：“那时候在巫族，跟在大法长身边的时候，有一次听闾丘一族的人说过，好像说，巫主跟凡人下一任巫主，会因为巫力不能承受，被反噬丧命。”
“原是如此？”惜月皱着眉，面上担忧起来。
“我也不确定。那时候听到我还上去问了，他们又说只是玩笑。便不多说了。当时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木棉回头，看着惜月说道。语气带着不太确定。
外间再一次沉默起来。
一种异样的沉重笼罩着整个屋子。谁也没有开口打破。
漏刻一点点滴着，这一夜所有人都呆在追思馆里。一夜平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魑魅魍魉也都没有来。
当天际出现第一道亮光的时候，破晓时分到了。整个追思馆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夜的身子也
松懈下来。
三千撑着眼皮的手指也放了下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娘耶，我真是顶不住了。眯一会儿。”她说着，倒头就在蒲团上打起了呼。
惜转头看了眼倒头就睡着了的三千，然后提了提旁边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屋子里很是安静，丝毫声音没有。烛台上的蜡烛已经染到了底。蜡泪在底部浇灌成一片。惜月在这安静之中撑起了身子。而后走到了窗户边，用着窗边的木棍撑开了窗户。
随着一阵晨风吹进，惜月些许迷糊的脑子顿时清明。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色沉沉，湛蓝的夜幕还缀满了星子。
此时的夜色里，东边的天际已经冒出了点点曦光。在这夜幕之中划开了天，透出些许。天边的鱼肚白浅浅，已经是破晓时分了。
木棉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也跟着站了起来，“时辰到了。那我回去修补家里的结界了。你在这里好好照看娘子。”她说道。
对于木棉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常家的结界。闾丘氏不在。整个常家也就她一个人会修补。娘
子总是要回去的，那结界便必须要修补好。
“去吧。”惜月点点头，然后将窗户放了下来，回过身道：“修补好我再娘子回去。”
意思便是若是没有修补好，那就一直在这追思馆里待着了。
木棉也点点头。这样正好。在追思馆里待着，也安全。
看着木棉转身离去的脚步，关上了门。惜月又听到一旁的动静。她转过目光，就看到从屏幕后头走出来的阿夕。
他还是如昨日一般，佝偻着身子，身前杵着拐杖，一样的老迈。也一样的让人看不清。
“夕公子。”惜月见到他，便挺直了身子。看着他带上了尊敬。
要知道，惜月虽然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