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阿夕问。
“天下人万千，你杀一个，还能全部杀完？”常戚戚蹙眉道，“这哪儿是杀人能解决的。”
“不是吗？”阿夕说道，他的目光里全是常戚戚。说起杀人，湖绿色的眸子一点儿波动也无。“杀一个就可以让无数人看到。一个不够，就两个，多杀几个，就能堵住嘴了。”
人性复杂多了，不似巫的坦荡也不比神的清明，甚至没有冥界鬼魂那样坏都坏的明明白白、人性却是复杂无比，根本不用杀多少。就挑那么一两个杀了，其他自是立时缄默。
也不是阿夕狠毒，而是在他看来，人间的生死，不是生死。
五界轮回有道。对于人界的凡人而言，死后便是入冥界。依旧在五界之中。在阿夕看来，只要灵魂还在，就算不上真正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是烟消云散，是归寂于世间，不留一
点儿痕迹，消失在五界。
常戚戚蹙眉，“大喜的事儿，何至于见血。”
阿夕见常戚戚蹙眉，也跟着蹙眉，“那你说该如何做？”
“等罢。”常戚戚看着阿夕，说道。
“等？等到什么时候？”阿夕问。许是方才一股脑儿说得太多，又许是一时间他情绪波动得过大，几句话说完，如今又没了力气，抬起手抚在了画屏上，身子又微微弯了起来。
常戚戚见此，上前去搀扶起阿夕，替他顺了顺背，“等到我傩礼之后。”她道。
“傩礼。”阿夕喃喃。重复着常戚戚的话。
“嗯，傩礼。”常戚戚又道，算是应了阿夕的话。
“冬月。”阿夕掐指算着，“离如今，还有七月时间。”
七月零三天。
“你算得准，便剩七月了。”常戚戚说着，手上使力，然后搀扶起阿夕，将人带着站起，向着里屋而去。
“七月，晃眼的日子便过了。也不是太久。”常戚戚说道。许多事，她来处理就好了。等她行了傩礼，来处理这些事，易如反掌。阿夕不同，他是南月国国主，让他出面来处理，会给他招去许多麻烦的。
她已经很麻烦他的，离开前往南月国的事，也是她的提议。她想这事儿还是自己来办妥最好。到时候他只用负责提亲就是。
“很久。”阿夕说道，看着常戚戚，“七月，还是太久了。”若是不知道，也不会觉得七月时间长短如何。但一旦有了念头，多一日都是煎熬，何况是七个月呢。
常戚戚无奈，抚着他往着里间走。“不长的，晃眼就过了。你信我。”
“夜长梦多。”阿夕顺着常戚戚的搀扶，向着里间走去。身影被屋里的灯光拉得长长，落在身后的画屏上。
长安城里，除了七七，还有旁人。心思念念着常戚戚的旁人，无数。
其中让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晋王府那位了。
就在隔壁，只是隔了一堵墙。麻雀飞过都能带去彼此院落里的草叶味儿。这让阿夕光是想想都有些坐立不安。
多一日，就多一日不安。
“什么夜长梦多。既然说好了，我就不会迋你。”常戚戚说道，将阿夕搀扶着进了里间，然后将他扶在床边坐下。
“我什么时候迋过你？”她说道，拿过床上的一个枕头，放在了阿夕身后，扶着他靠好床架。一边说着一边弄，弄完就要站起来，却是被阿夕给拉住了手。
常戚戚第一反应是想要甩开，只是手腕一动，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动作。任由阿夕拉着她的手。
听着常戚戚的话，阿夕低下了头，她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常戚戚的手。纤长而圆润的手指保养得很是好看，一点儿阳春水没沾过的十指细腻白嫩，如柔荑，又好像上等的丝绸。带着肉肉的手捏起来舒服极了，软得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手背上的肉漩可爱俏皮。
“七七，你可想好了？”阿夕目不转睛地看着常戚戚的手。
“这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常戚戚说道，任由阿夕玩着自己的手。说道：“你就放心罢，我是不会迋你的。待我行完傩礼，你就提亲。其他的事儿，就让我来处理就好。”
阿夕沉默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应声道：“好。”他说完，咳嗽了起来。
“你这身子，好好将养着。”常戚戚见此，有些心疼，变成这幅模样，毕竟都是为了她。“在长安也好，在南月国也罢。在我来到你身边之前，万要注意，莫要受伤了。待我到了你身边，你再肆无忌惮也无不可，反正有我宠着。翻了天也能给你兜着。”
常戚戚一边说着，一边将阿夕扶着躺了下去。
听得常戚戚的话，阿夕笑起来。这本来是他该说的话。如今被对方说出来，暖极了。
在七七眼里，没有男子该如何，女子该如何。她看来男女都一样，爱意是互相的，宠溺是互相的，付出和珍重也是互相的。
这让阿夕心里很是熨帖。他点点头，“好。”
除了好字，他也不知道其他要怎么说了。他如今的
身子…
不仅护不住她，就是自己，都护不住了。
常戚戚看着阿夕越来越弱的身子，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和无力的气息，莫名感觉到一种熟悉。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