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看着闾丘氏佝偻着身子走出去,门帘掀开人影消失。
帘脚晃动。上头掉着的珍珠打得清脆响。
“娘子,那奴婢,去备衣裳了?”三千开心地问道。
常戚戚低头,又一次认真地翻开了那帖子。认真地看了看。指尖轻轻滑过上头的干桃花,和黄色流苏,旁边蓝色的字迹。倒像是一幅画。
“去罢。”她说道。
“哎,好勒!”三千应声,欢快地跳到了衣柜旁。
惜月看了眼三千,低身,小声道:“娘子,阿夕公子”
“嘘。”常戚戚将食指竖起,贴在了嘴边。惜月见此,噤声不语。
屋中安静起来。良久,听得一阵风声吹打在帘子下的珠子叮当脆响。
“我是不是,不该负他。”常戚戚微微偏头,对着
惜月说道。目光却是看着窗外。
窗外的那株金桂也点点嫩绿。但是许少,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金桂紧挨着的,是那堵三丈高墙。
惜月抬头,顺着常戚戚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沉。
“可以不负,那就不负罢。”惜月缓声道。
一边是让娘子不停付出却看不到真心的人,一边是甘愿为了娘子以身做鼎用命来换娘子安康的人。
惜月没有经历过情爱,但她也知道,两个人想要走下去,不仅仅是只有爱就够的。
常戚戚将帖子放在了自己手心里。
不一会儿,三千就捧着一件衣裳走了过来。
…
…
自年后便许久没有听到过七娘子的事了。三月一个季节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许多人都快要忘记七娘子的时候,便又听说了七娘子去了康业坊里头。
哪儿呢,男倌的追思馆。
哦,果然如此。本性难移。
常戚戚到了追思馆里,就看到站在追思馆门口的老鸨,望眼欲穿地看着路上。彼时一见到自己,眼睛都发出了光。
“可算是把娘子盼来了!”老鸨说着,提着自己的衣角下了追思馆前的阶梯,亲自上前来迎接常戚戚,“娘子可是不知道,奴家这些日子可是把眼睛都望穿了还不得见。也不知这些日子娘子忙着甚?!”
他说着,抬起手放在了常戚戚身前。作势去搀扶。
站在追思馆门口招客的倌儿见到常戚戚别说如如以往那般贴上来,就是靠近都不敢。立时往后挪走半步不止。
一时间常戚戚身边就剩下了老鸨一个。
她伸出手,搭上了老鸨的手臂,算是给了个回应。“阿夕呢?”常戚戚顺着老鸨一边向着阶梯上走去,一边问道。
“一直在屋里等着娘子呢。”老鸨毕恭毕敬地回道。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抬眼看了眼常戚戚。
“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常戚戚装作没有看到老鸨的眼神,上了追思馆里头就松开了老鸨的手。继续向着里头走去。“就一直呆在屋子里的吗?”
“那倒也不是。”老鸨应声,跟在常戚戚身后,向着楼上而去。
“那都是在作何?”常戚戚问道。跟着抬头看了眼那屋子。
老鸨沉默须臾,抬头看了眼常戚戚,“这个…七娘子还是自己问夕公子罢。”
常戚戚闻言,偏头瞧了眼老鸨。
老鸨察觉常戚戚的目光,低声又回道:“娘子问起这个,奴家也不晓得。阿夕公子的事儿,是过问不了的。”
常戚戚便没有再多问,上了阶梯之后,绕过了老鸨的身子,径直地向着阿夕所在的屋子而去。
推门进去,铺面而来的是一阵花香。幽雅又清淡,在鼻尖萦绕之后似又无影无踪。
常戚戚吸了一口气,而后回身关上了门。
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常戚戚询声而去,绕过屋中
的屏风,就看到坐在低案后的阿夕。
阿夕跽坐在沉香木的低案后,微微低头颔首,面上没有带着面巾。一头青丝如倾泻的瀑布散在身旁。常戚戚及近,他抬起头,看向她。本该是湖绿色的眸子暗沉,变成灰绿色。眼中装着颓靡,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依旧惊艳绝绝。
目光闪了闪,然后撑着身子坐直起来。
因着苍白还多了三分羸弱的病娇感。常戚戚看着阿夕的模样,心中一动。走到了他的对案,撩起裙角,席地而坐。
阿夕目光一直落在常戚戚的身上,等到她坐下,依旧没有收回目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待她坐正了身子,才勾了勾唇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常戚戚也不知他这笑意是带着开心还是自嘲。
“你都亲自下了帖子,我怎么会不来。”常戚戚坐在阿夕对案,一边顺口说着,一边执起桌案上的茶盏。
阿夕低下了眉头,喘了已经被其。看起来气息似乎
有点儿不足。
常戚戚察觉到不对劲,目光直视着他,疑惑道:“你身子…?”
阿夕摇摇头,“大约是这几日着凉了。”
常戚戚闻言不但不信,疑惑却是更深了。“巫还能着凉?”
巫不仅不会着凉,就是到了冬日不穿衣服也不会冻着。除了常戚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