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还在施法。那股子黑气在床帐里萦绕不去。缓缓注入常戚戚的身子里。
常戚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秦楠抱着她的身子，靠着床柩，喘着粗气。
常戚戚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自己的秦楠。
讨厌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她伸手推开了他，“你走开。”
秦楠身子本就已经全然无力了。抱着常戚戚都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的。被常戚戚这一推，即使没有多大力，也被推得一歪。直直倒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
常戚戚看也不想多看秦楠。她撑在床上，感觉着身子的无力和虚弱。
这死气…落在身上原来是这样的。
惜月也慢慢收了手。毕了，她抬起卿安的手把了把，然后放了下去。
“好了吗？”常戚戚有气无力地问道。
“嗯。”惜月应声，“差不多了。”她说完，回头看向地上躺着起不来的秦楠，“这个人要怎么办？”
“不管他。”常戚戚说着，看也没有看秦楠一眼。
听到常戚戚这样说，惜月也不管了。
“走吧娘子，你需要回去好生歇着。”惜月说道，上前来搀扶常戚戚。
常戚戚被惜月搀起来，几乎站不稳。
她还没有站起来，地上的秦楠就已经顺着床柩艰难地爬起来了。
“你…对安哥做了甚？”他问道。目光沉沉地看向常戚戚。
“与你无关。”常戚戚说道。想到之前谋算自己种种都是秦楠做的，她看都不想看他。若是有力气，她真想一刀捅死他。
害自己那么多次，就是死也不足惜。
秦楠似乎看出了常戚戚的心思，“你知道了？”
常戚戚没有理会他。任由惜月搀扶着起来，下了床。
秦楠看着常戚戚，看着她起身，看着下床，看着她穿过屋子，然后走到了里屋门口。
看着她停下脚步。然后缓缓放开了丫鬟的手。调整着气息，想要表现的正常。
“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身后的声音响起。
又是这个奇怪的问题。可是常戚戚不想回答了。她不想跟秦楠说话。
于是依旧没有回头。
“我是安哥救的。也是安哥看着长大的。我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秦楠在身后缓缓说道，不知是说给床上趁沉睡的卿安听。还是说给门边的常戚戚听的。
“他便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秦楠又说。
常戚戚回头，冷冷地看着秦楠，“跟我无关。”
“可是就是对我如此重要的安哥，我有时候竟然会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秦楠扶着床柩，身子微微佝偻。颀长的身躯弯着。
常戚戚看着他，抿着嘴。
他目光穿过无人的屋子，落在常戚戚脸上。那目光
很复杂，也很奇怪。总之是常戚戚从未，见过的目光。带着难以言说的柔情，“我会想，要是安哥死了就好了。”
常戚戚心中一凛。盯着秦楠的目光一眯。带起了危险。
“他死了，是不是你就能看见我？”秦楠说着，凄然一笑。
常戚戚听着秦楠奇怪的话。她能听见的，只有一句。想要安哥死掉。
“你想要卿安死？”常戚戚说道，声音带着危险。
看着常戚戚的模样，秦楠站直了身子。竭力地，将自己的脊背挺直。“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常戚戚从博古架上随手拉下了一把刀，指着秦楠，“你不仅想要我死，还想他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常戚戚问道，剑指秦楠。
秦楠放开了床柩，摇摇欲坠地走上前。心口顶在了剑尖。“杀啊。”他说，目光如炬地看着常戚戚。
似乎他迎向的不是剑尖，而是光明。
常戚戚没有想到秦楠会自己撞到剑上，往后退开一
步、
“杀了我。”秦楠又说，看着常戚戚说得认真。毫不畏惧死亡。
常戚戚被秦楠逗地心生怒意：“你以为老子不敢？！”她说着，不再后退。
“我希望你敢。”秦楠道。又往前一步，“杀了我。”
“你这是瞧不起老子？”常戚戚怒了。这人三番五次置自己于死地便罢了，是哪里来的底气以为自己不敢动手？
言罢常戚戚把着剑的手往前一戳。
心口的血染红了他霜白的衣裳，宛若心间开出了一朵艳丽的曼陀罗。
冲动之后，常戚戚才后知后觉。她盯着剑尖上绽开的血花，身子微微发颤。她…杀人了。
“我叫什么名字？”
忽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常戚戚的思绪，她木然抬头，看着秦楠。他平静极了，似乎感觉不到心上的疼痛。
常戚戚手都在抖，“你这人，真毛病。”
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翻来覆去地不停问自己。
“我叫什么名字？”秦楠又问。
常戚戚不说话，秦楠抬脚往前。
常戚戚吓到，赶紧退后。随着她的动作秦楠心口的剑也被拔了出来，血溅了出来。
真是奇怪。
常戚戚丢开剑，踉跄着步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