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齐王去了康业坊青楼,还是男倌儿的地方?”明成帝问道,眼色阴郁。
常翰站在大理石的的殿中,看着自己脚尖儿的大理石纹理,应声道,“这个…老臣也没有看到。是听得旁人说起的。具体…也不清楚。”
这话是常戚戚说的,七七晓得他来宫里那肯定是要在皇上面前说得,这些事儿自己肯定要说起。她是不会瞎说然后让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在皇上面前说了错话。
自己的女儿在这方面还是鬼精鬼精的。
常翰看着面前的大理石纹理,想着想着就觉得还是很欣慰的。
别人的儿子逛窑子现在老子都气得不行。自己女儿可就聪明多了,可没这么气过自己。就是一不小心气到了,那也是立马就来哄自己好话的。
“混账东西!”明成帝压抑着声音怒道,将自己手里的朱砂笔往案上一砸。笔尖上的朱砂顿时甩开,溅
了明成帝一身。斑斑点点的朱红,像是血迹。
朝中官门子弟或多或少都有些这样的嗜好,可那些多是游手好闲或成天闲得发慌自以为诗情画意的官家子做的,他没想到齐王也会去做!
做就算了,自己知道至多私底下斥他一两句让他消停。可如今做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做的直接让别的老臣告到了御书房,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陛下息怒!”常翰见此,立时惶恐地道,“这事儿也不是齐王殿下一个人的错,七七也有错的。七七大错!”
常翰的表态没有让明成帝的脸色又半分缓和。
不是齐王一个人的错,那就是他也有错。
“七七就是个没脑子的,她哪儿晓得对错。自是别人如何她自己就如何的。”听到常翰说常戚戚,明成帝还是维护了几句。“养得是没心没肺也天真澄净。”
只是没心没肺又会无法无天。因为心里一尘不染,所有什么都装不下,什么都从不下,也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
同时一尘不染又什么都装得下。什么都装得下那就宽和。今日的仇恨说清楚晚上睡觉可能就忘了。
这以前本是让明成帝比较满意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听话。
“可不是呢嘛!”常翰听得明成帝的话一拍大腿,苦着脸道,“就是没心没肺所有开口就是许诺一千两金子!”常翰抬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张口就是一千两金子,金子呀。陛下晓得的,我们常家这么多年清廉为政,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呐!”常翰说着,说到后面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两只眼睛都红了。
明成帝听得疑惑起来,“你在说甚,不是说是跟齐王的事儿么,怎么又一千两金子了?”
“陛下有所不知!”常翰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细汗,“齐王将七七丢下楼之后,七七气急,也要丢,但是没人敢。就是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也觉得此举甚是逾越,没人敢去应她的话。但是七七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就在许诺说是有人愿意丢,丢丢下齐王她就出一千两黄金。”
初二花会,康业坊全是人,人群里便有匹夫出来做了这事儿。”常翰抹了把额头,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真的来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丢脸,而是有些怵。
明成帝听了,不语。
偌大的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头顶上的大烛台里蜡烛烧得“噼啪”一响。安静了好一会儿,常翰都没有听到人说话。他不禁抬头,悄悄地觑了一眼明成帝。
此时的明成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桌案后。旁边的三层烛台将他的人影拉得老长。他低着头,不知是在看桌案还是在看桌案上的折子。一亮一暗中,常翰竟是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
又过了良久,明成帝才抬头道:“七七往常不似如此的,为何如今更是胆大如此了?”将亲王从楼上丢下去,已经不是胆大了。
而是胆大包天。
“前日卅日也是,她往前泼是泼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的。”明成帝说道,犹疑地看着常翰
。明成帝说得对,往前,常戚戚翻天也是翻的,但却不会越过了天去。这也让明成帝一直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瞧着倒是颇有要直接翻过了天的架势。
话没有说完,但是话中意思常翰这样朝堂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精哪里会听不懂!
他脸色顿时一变,“陛下多虑了,七七还是从前那般。”他赶紧表态,然后在明成帝审视的目光里头,想了想,解释道,“或许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明成帝眼睛一眯。隔得太远谁也瞧不见他眯起的狭长眼睛里的目光。
见明成帝只是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常翰思忖之后,缓缓道,“关于七七的身份里,有一事陛下应是不知。”常翰说道,左右瞧了瞧。
“何事?”明成帝微微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撑在大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常翰。
其实大殿里的人早就被明成帝全遣了出去,但此时的常翰还是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待再一次确定了殿中无人的之后,才往前两步。
“七七的身份里,在行傩礼之前,她是死不了的。
”常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