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默不作声，抬头，看了眼疾驰而去的马车。上头鄂国公府的标致在雨中赫赫在目。
春生见没人回应自己，抬起眼睑就看见公子在看人家鄂国公府的马车，脸色冷冷。解释了一句，“公子不要怪，鄂国公府大约也是不小心的。”
要是被公子嫉恨上，那就倒大霉了。
春生看了眼那辆已经使出大兴坊的马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车上坐的是谁。
整个鄂国公府里头，也就一个人能这么疯疯癫癫无所顾忌地在坊间狂奔。
秦楠满是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快行驶到道路尽头的马车，冷哼一声，收回了神色。
复而抬脚，继续走下来台阶。
“公子不换衣裳？”春生小声地询问道。
要知道公子最是爱干净了。别说这一大滩污水，就是那一点儿带颜色的水渍，也是片刻都不会在身上多留的。立时就得换衣裳。
秦楠没说话，撑着竹伞走在了雨里。
春生见此，也不再多问。
加快脚步跟在了秦楠身后。
常戚戚没多久就到了宫里头。甚至都没有等待和通传，直接就去了天子的寝宫——紫宸殿中。
常戚戚坐在偏殿里头，宫娥递上来的茶水都还没有喝上，就见正殿里头通禀的奴婢碎步走了出来，“常七娘子，陛下有请。”
常戚戚从椅子上跳下了，提着裙子跟着那通禀奴婢进了正殿里头。
此时的明成帝正背着手站在殿侧看着面前竖着那一块儿极大的高句（gou一声）丽地志图。山河尽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明成帝转头，看着走进殿中的常戚戚。
二八年华正是女儿家娇娇俏俏的时候，加上常戚戚那一张皮相生的本就是极好，好到别的颜色在她身边太轻易就能被比下去了。
明成帝看着她，颇有一种自家女儿初长成的欣慰，
“七七又高了一截。”
“是吗？”常戚戚还没有做礼就听到明成帝的话，两只眼睛盯着明成帝一弯，“那我比往前好看些了没？”她说着，提着裙子朝着贞德帝一转。
明成帝看得哈哈笑起来。
常戚戚自称的是“我”，不是“臣女”。但殿中没有人奇怪。
似乎早已习惯两人这般的相处了。
“我们七七何时不好看了？”明成帝笑问，和蔼地看着常戚戚说道。
常戚戚从小就喜欢这个皇上。在家听着父亲和大哥耳提命面说一堆，关于她要如何跟皇上相处的话。让她没见到的时候总是跟大家一般尊敬着。
但是一旦见到了，常戚戚便有些有恃无恐了。
“哈哈哈！陛下说的是！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嘛。”常戚戚说着，就要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下去。
常戚戚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在家阿爹的嘱咐。还没来得及坐下去的屁股立时就抬了起来。
然后转身端端正正地朝着明成帝行了个礼。
阿爹常说，不论陛下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即使是好到了没边儿，她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该做礼一定要规矩做礼，该恭敬就一定要恭敬。
但想不通的是，这竟然是相互的。
让她自己对明成帝恭敬，这个自己倒是没甚奇怪的。毕竟人家是皇上嘛。本就该恭敬。
至于明成帝对她的恭敬…或者说尊重？
这就让她有些茫然了。
比如此刻，自己对着明成帝低身恭敬地行礼时，他竟然侧了侧身子避开，只受了半礼。
这是只有同等地位的人相处时才会有的动作。
等常戚戚抬头的时候，明成帝已经继续回过了身，看着面前的高句丽地志了。
让常戚戚免了礼。
“说罢，这么急找朕又什么事儿？”明成帝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地志，嘴中回道。
常戚戚走到了明成帝的身边，然后跟着明成帝一道儿看着前头的高句丽地志。
“陛下…”常戚戚开口。带着讨好。
一听这声音，明成帝就挑了挑眉，直接转头看着常戚戚，“你可别说火急火燎地找朕就是为了求个什么玩意儿？”
大了之后进宫少了，因为宫里头规矩多，她不耐。但小时候常戚戚却是极其频繁进宫的，小时候没人管得了她，看到什么要什么，有时候还直接去抢皇子公主的东西。
被常臻打过几次之后，老实是老实了。东西么，一样要。不过不会抢了，而是直接跑到他面前来要。
每每如此，便是这般语气。
明成帝不知听了多少回。
“哪儿能！”常戚戚赶紧反驳，一脸正经，“我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么？”
可不就是那么不知好歹的。
“当真不能？”明成帝有些不信，看着常戚戚又问。
“嗯…”常戚戚欲言又止，抠着手指眼珠子嘀溜一转，“也没啥，就是很小很小的一个东西。”
“呵。”明成帝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乐得
，“原来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来宫里头找朕，当真就只是为了要个东西？！”他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亏得朕还以为是个什么事儿，就这么将你招进了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