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浅身子顿住，低垂下脊背。
“是下官僭越了。”他恭敬地回道，垂着的眉眼也带着冷意。蓑衣底下搂着常戚戚的手却不动。
常戚戚所在蓑衣里头，都感觉到了周身的低气压。
这气场压得她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缩在蓑衣里头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
船也没动。
魏清浅那只搂着她的手也没用动。
不知什么个情况…她悄悄地，悄悄地，伸出手撩开了蓑衣，映目而来的便是卿安冰冷的目光。
冻得常戚戚打了个颤，这就想不动声色地缩回去。就听到卿安的声音。
“常戚戚，你在男子面前向来这般，恬不知耻么？”他将‘恬不知耻’四个字咬得极重。
常戚戚正想要缩回去的身子顿住。
对，她不要脸。
她卿安也可以说她不要脸。
她都能忍。
但唯独不能忍他在魏清浅面前说自己不要脸。
在他面前说她不要脸，不就是说接受自己的魏清浅也不要脸么。骂自己可以，是她到了八辈子邪霉招惹了他。
可他凭什么骂魏清浅？
魏清浅又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男子，一想到他会因为自己被人唾弃辱骂，常戚戚心里就难受的紧。
常戚戚脑门儿一热，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和勇气，“我的性子全长安都晓得，怎么，晋王殿下这会儿才知道？”
很多事她不敢做。但是为了男人，她却是敢做的。
就像是一个胆小的人被上天赋予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是了，本王都忘了。你一直如此”他说着，顿了顿。面色淡然，咬着牙齿缓缓道，“一直如此，恬不知耻。”
说完讽笑一声，便是一点儿情绪也看不出来了。讥诮道：“本王怎么会忘呢，你往日也这般对过本王呢。不是试图贴近就是想要强吻，不是随手抚摸，就是情诗告白。”
说起来，崔三生辰的晚上还又跟本王说了想要相好
的话。”
说着，他从鼻子里头冷哼一声，嫌恶地看了一眼常戚戚。将手里沾了血的笏牌碎末一扬手，尽数散落在水面。
这些话，是真的诛心。
谁想要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
即使是以往，即使是知晓。但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饶是魏清浅这般好脾气的，都黑下了脸。
“还请晋王殿下慎言。毕竟七七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他肃颜开口道。垂着的面目被头上的斗笠掩着，让人看不清面上的情绪。
这话常戚戚还真没法反驳。她瞪着卿安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对，他说的这些，她都做过！
“未出阁就能这般水性杨花，出了阁还了得？”卿安凉凉地道：“魏世子看人眼光稍欠呐，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也不知被多少男人沾染过了。你也下得了嘴？”说完，他转身从舟子下踏了出去
常戚戚听得来火，气得一口血梗在喉咙上。
“卿安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是真的生气了，直接从魏清浅怀中挣脱出来。
魏清浅没有多想便伸手去拉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将她塞回蓑衣中，然后紧紧搂在怀里。给谁也不看。
往后年年日日，都是他一人的。与别的男子再不相关。
本以为只是因为适合，所以才选择彼此。可当选择之后，他发现似乎一切都朝着他没有想过的方向而去。
就像是一坛老酒，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喝。所以喝了几口。
但一沾嘴，却是着了迷一般。怎么都停不下了。
越是品尝，便越是陷入，直至难以自拔。
七七于他而言，便如这酒。
这这会儿常戚戚正是气头上，他如何拉得住。
便被她一把甩开了手，直接跳下舟子踩在水上疾步上了台阶。
冲着他穿着暗红朝服的背影怒道，“对，我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就是被很多男人沾染过！但也就是我这种长安城都唾弃的女人，你卿安还不是求而不得？！”
她看着僵住的背影，心里头些许舒缓，“只是可惜啊，有些人想下嘴也下不了。因、为、我、不、愿、意。”
卿安蓦然转头，微挑的桃花眼看着常戚戚，阴沉而寒冽。
就像是冬月雪天的风，刮过骨头。
但此刻常戚戚早就被怒火包围了，还真就不惧冻人的寒意。
越冷她越是舒坦。
“卿安，前些日子你不也说还心悦我么？这会儿就嫌弃我了。你这不是朝三暮四？”
“不过话说回来，正正巧，我也看不上你。就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常戚戚孤独终老，也不会要你。”常戚戚身子站得笔挺，看着站在门槛外的卿安，轻蔑而不屑。
“你说什么？”卿安反问，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狩猎的鹰隼，嗜血的气息铺面裹挟而来，让她感觉到危险。
脑子一热勇气倒是足了，不过勇气随着那些话倾泻而出后，再看着卿安好似嗜血的眸子，再想起那十里楼外追杀她的黑衣人，和被射成刺猬的白柳。
她又开始虚了。
方才那些需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