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就算打着伞,也避不开那无孔不入的潮湿气。
宁星洲缩着身子,有些拘谨地走在雨路中,风很大,他几乎要抓不住手中的伞。路边的灯忽而闪烁几下,怪吓人的。
半夜里,还是暴雨天气,若是换做平时,宁星洲早就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了!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胡同,虚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不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系统提示的任务触发地点,应该就是这附近才对……
又绕过一处荒废许久的烂尾工程,他隐隐听到了几声叫骂,混杂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不甚清晰。
他一个激灵,小跑着接近声源,离得近了,他连忙放轻脚步,靠着巷口的墙角,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陆渊!你他么不是能耐吗?啊?再凶一个给老子看看啊!”偏僻的巷内,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根木棍,高声嘶吼着,他的额角有一处刀疤,显得狰狞又凶悍。
木棍上沾着血,被雨水冲刷到地面上,隐隐能嗅到些腥气。
“就是!敢对咱们隆老大的马子动心思,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嘶——这臭小子下手真他娘狠!”墙角处有个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表情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呵……”地上躺着一名少年,身形相较起周围的人要瘦弱许多,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间,遮住大半张脸,血珠混杂着雨水,沿着轮廓鲜明的下颔线滑落。
他艰难地撑起身,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回地上。
“笑你麻痹笑!”刀疤男阴沉着脸,扔掉木棍,一把攥住陆渊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地上砸,“再他妈笑!再他妈的笑啊!”
原本帅气的脸庞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擦伤无数,鼻血也流个不停,却愣是一声没吭。他虚睁着眼,意识已经模糊,隐约中,他似乎看到巷子墙角探出的小小脑袋。
视线对上,宁星洲心下一慌,条件反射地缩回身子,脊背完全贴着墙边,僵硬地杵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很不舒服。那个少年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嘴角却仍旧微扬着,那双眼睛冷漠、空洞,死气沉沉。
照这么个打法,真的会死人吧……
这样的场景对他冲击力不小,泥人都有三分血性,他恨不得能直接冲上去一拳把那个满嘴脏话的男人撂翻,但是……
宁星洲拧着眉,瞅了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他这战斗力,上去就是个送啊。
得想想办法……
墙角处的小脑袋一闪而过,陆渊轻嗤一声,喉间发出几声沙哑晦涩的笑。像是对刀疤男的不屑与讽刺,更像是一种自嘲。
一直都是这样的,不可能有人帮他,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握紧拳头,空洞的目光找回了些许焦距。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木棍,眸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冷与狠戾。
刀疤男被对方不屑的态度刺激到了,脑袋嗡嗡作响。
巷口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人,哼哼唧唧的,站都站不起来。那些是他带来围堵陆渊的手下,全是些有经验的社会混混,却被一个高中生打成这副光景。
高中生!一个高中生!
“艹!狂你麻痹啊!瞧不起老子是吧!信不信今天老子弄死你!啊!”刀疤男喘着粗气,一脚踩在陆渊的脊背上,模样凶狠而狰狞,连他的小弟都不敢靠近。
“啪嗒”一声,后脑勺一阵钝痛,刀疤男动作骤停。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从他脚边滚过,显然,这就是刚刚袭击他的“凶器”。
刀疤男阴沉着脸,转身望向那名不速之客。
来人打着一把花里胡哨的伞,拿着手机,屏幕亮着白光,映出一张过嫩的脸。不高、声音也很嫩,一看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个……我报警了。”宁星洲强压下恐惧,故作淡定地指了指手机,尽可能地稳住声线不抖。他并未走得太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哈哈哈哈哈!”刀疤男没被宁星洲唬住,反而大笑了几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管老子的事?活腻歪了?啊?”
他脸上挂着狞笑,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朝着宁星洲逼近,一声高过一声,“现在是半夜,就算报了警警察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这地儿是我专门选的,周围没有摄像头,就算是把你小子打个半残再逃走,都他妈的时间足够!”
宁星洲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额角泛起些许潮意,不知是流出的冷汗还是无意间溅上的雨水。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一看就很炮灰的人物竟然是个有脑子的!
他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强作镇定,“是吗?我刚刚录像了。警察来得晚点也没问题,反正证据留了。”
他一步步后退着,放完话,他才转过身,拔腿就跑。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天气,拍出来也根本看不出谁是谁。但他这么一说,再一跑,那个男人十有**会追上来,地上那个被揍得看不出人样的家伙,也就有机会逃跑了。
就算没追上来,刀疤男肯定也不敢再对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