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方才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变戏法的人吸引去,那些戏法真是太神奇了。
她过去在京城十几年的人生中并不常出门,以她的性格,是不常被允许一个人出门的,可朋友她也少,何氏她们也并不常带她,只逢年过节的大日子,以及偶尔才有见过京城热闹的机会。
戏法,于陈嫣而言是个新奇东西。她依稀记得从前看过,每一次看都觉得新奇不已,可每一次都无法领会其中的关窍。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神奇呢?
她急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因此跟着那个变戏法的人一直走,走出好远。
变戏法的人说:“这位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这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安身立命都靠这些,不好轻易告诉你的。”
他也觉得奇怪,虽说平日里也有人好奇这些,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如此执着,竟这样追了一路。
陈嫣听罢他的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倘若告诉了她,日后便不方便行走江湖讨口饭吃。
可是……也可以单只告诉她一人,她又不会告诉旁人的呀,所以告诉了她,也不会影响他们吃饭呀。陈嫣抬起头,还欲再追问劝说一番,那人却忽地加快了步子,似乎急于甩掉她。
陈嫣对这种成为负累的心情很熟悉,她愣愣地站着,看着那人拎着自己的箱子,与同伴消失在人潮之中。
今夜的承州城十分热闹,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而行,不知谁家的小姐公子们凑在一起,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一眼,又都迅速移开视线,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彼此都含蓄着。
陈嫣愣在原地,电光石火之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她曲了曲指尖,手中空空,这里似乎原本该牵着一只手。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回过头张望,阿决呢?
方才她只顾着好奇,竟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这么多人,要是走散了,要去哪里找呢?
她心里紧张起来,一时间冒出许多念头来,仓惶不已,心都跟着快了一分。
好在转过身,便寻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月上柳梢,灯下长影,陈嫣提起裙角朝萧决奔回去,一把将人抱住,先道歉:“阿决,对不起,我刚才太入神了。吓死了。”
萧决缓缓抬手,将人紧紧搂住。
和风疏淡。
她回头了,吓死了,是被什么吓到呢?
当然可以说是依赖,但他偏要说是被失去他吓到。不管她是聪明还是愚笨,这种每个人都有的情感总是不能作假的。
萧决心里比这夏夜还热,又隐约觉得心里还有些微微的怒气,便故意说:“嫣嫣走得这么快,都不等等我。”
他脸颊贴着陈嫣额头,轻蹭了蹭,是依恋和眷念的意味。
他们在这街上本是人潮中不起眼的两个人,可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又都生得好颜色,难免惹人回头观望。
萧决不喜欢这种探究的目光,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此探究什么?有什么探究的必要呢?这些目光只会让他觉得被打扰。
“这里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往前走吧。”萧决道,将她的手抓进手心。
陈嫣欢快地应了一声,想了想,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
“走吧。”
承州民风淳朴,对陈嫣这样出格的行为自是无法接受,一时侧目。这位夫人虽说成了婚,不是闺阁女子,可成了婚才更应收敛,怎么能如此……?
他们指点他们的,萧决已经与陈嫣牵着手往前去了。
陈嫣牵着萧决的手,微松开手指,再次扣更紧,在身侧晃荡着,一副小孩儿情态。旁人看来,只觉她天真可爱。
“我知道阿决不会生我气的。”陈嫣偏头笑着,月牙儿好似从泼墨的天幕里转到她娇靥之上。
萧决莞尔不语,与她走过另一道平安桥。这里人少些,比起前头,也更寂寥些。河岸两边零星散着三两花船,船上生意似乎不大好,灯盏稀疏亮着,还不如天上碎星。
陈嫣嘴上喊着累了,忽地跳上萧决的背,萧决被她偷袭,好在眼疾手快,抓住她快坠下去的腿。
“阿决真好。”她笑嘻嘻地凑过头说。
十五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浮现出了两个字:温馨。
他自幼跟着殿下,如今的这一幕怎么也没想过,不过这种感觉很好。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家的温馨吧,他也好羡慕啊……
不知何时能轮到他呢,嘿嘿。十五挠了挠头,跟上萧决的脚步。
走到这里,繁华处已经看尽,再往下便没有什么好玩的了。萧决背着陈嫣往回走,去落脚的客栈。
她原只是恶作剧一下,想跳下来的时候,萧决却不让了。
“走了一天,嫣嫣也累了。”
陈嫣垂头,蹭了蹭他脖颈。
他们今夜回不去行宫,白日里已经让十五预定了歇脚的客栈。
客栈亦是承州最好最大的客栈,十五出手阔绰,老板自然爽快地预留了剩下的全部空房,除了原就租出去的两间。
“那两间房,老板说,一个是经商的生意人,另一个是出来游历的画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