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顾影沫和阿豪相视一眼，都不敢再多问一句。
李曼今年32岁，人长得很漂亮，情商也高，但人无完人，她私底下也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毕竟能孤身一人支撑起华尚这样的高档娱乐场所，她会的可不只是抽烟喝酒玩骰子，能笼络住客人，镇得住手底下一群年轻气盛的员工，自然是有些雷霆手腕在的。
通常曼姐骂人的时候，下面人都会自觉地噤声，以免自己成为出气筒。
一提起钱进，李曼就烦躁的表情，从手提包里一堆化妆品小样里暴力地胡乱翻找着什么。
“去他妈的。”
顾影沫知道她要找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找到。
顾影沫冲着阿豪使了个眼色，从他屁股兜里摸出来一包剩下半盒的利群，熟练地抖出一根香烟，递到了曼姐唇边。
李曼垂着眼睫，视线停留在顾影沫手上的香烟，眉宇间的褶皱稍稍舒展了些。
阿豪也从他另一只口袋里找到了打火机，拢火替曼姐点上。
随着一层白色烟圈从曼姐火红色的唇边缓缓吐出，她的表情也平易近人了许多。
“钱进搞个了假合同，骗了广东那边一盒富婆一百三十多万，要走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猫腻，拦着不让走扬言要报警。钱进一着急失手把那富婆推下了楼。”
曼姐坐上了副驾驶，摇下车窗，将烟灰在窗外掸了掸。
“钱进那王八蛋以为那女的死了，觉得自己早晚会被抓，难逃一死，所以他就想到了你，想死之前玩个处儿，做个风流鬼。他妈的，也活该这孙子命大，警察去跟广东那边的警察核实，那女人没死，就是受了点轻伤，怕钱进急了真杀她灭口，就躺地上装死躲过去了。”
曼姐朝着车窗外啐了一口，将烟屁股也一并丢在了水泥地上，似乎钱进不能被判死刑这个结果，令她十分不解气。
“不过姓钱的伪造合同诈骗，连带着你的事，估计他没个六七年是出不来了。”
阿豪透过后视镜看了顾影沫一眼，补充了一句，随后将车子倒出了停车场，向医院门口驶去。
“呸！他最好死在里面，省得出来给人民添乱。今天凌晨才刷的卡，钱放兜里还没捂热乎，就让警察收走了。那些酒光进价都得十几万，说起来我就心脏疼。”
曼姐话没说完，就又从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里翻出来一盒香烟，熟练地续上了一支。
对于李曼来说，钱就是她的命根子。
她总说，钱是王八蛋，但王八蛋在她心里排第二，第一是她儿子，小佑。
小佑是个早产儿，一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角膜病变，从他出生开始，曼姐不知道带他跑过多少医院了。
医生说现在也只能用药和康复治疗暂时控制孩子的发病速度，一旦病情严重就需要进行眼角膜移植，最坏的结果就是永久性失明。
曼姐想趁着年轻，手里多攒些钱，她总怕到时候出现万一。
不过，店里没人见过小佑的父亲，曼姐也从未提起过。
每个人应该都会有不想提起的过往吧。
顾影沫看着曼姐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心里也像被塞了一把沙子。
“对不起，曼姐，连累你了，损失从这张卡里面扣吧，应该够的。”
顾影沫看着李曼有些凌乱的大波浪，眉头紧锁着，递给了她一张银行卡。
李曼听见顾影沫的话，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余光撇了一眼她手里的银行卡，并未抬手，而是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
“你赔？拿什么赔？你妈妈的病不看了？”
曼姐的反问，让顾影沫无法反驳。
这些年，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曼姐给的，李曼对于顾影沫而言，既是恩师，也是再生父母。
“算了，这事儿今天就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提。”
或许是从后视镜窥探到了顾影沫低落的情绪，李曼转移了话题。
“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和阿豪一起去接你妈妈。把老娘饿死了，你们这群小崽子都得去喝西北风。”
曼姐长长的指甲在阿豪壮硕的胳膊上猛戳了两下，痛得他哀嚎了两声。
“哦哦~姐，姐，手下留情，姐……”
看着阿豪的囧样，李曼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影沫也跟着笑了。
阿豪摸了摸被曼姐戳过的地方，虽然痛，但也反应慢半拍地跟着傻笑起来。
曼姐好像他们的大家长，只要有她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慌乱。
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曼姐顶着。
顾影沫从来没有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一个人，除了曼姐。
趁着曼姐和阿豪吃饭的功夫，顾影沫到隔壁超市用最快的速度做了食材大采购。
因为担心妈妈还不太适应外面人多的环境，她想这两天就在家里做饭给妈妈吃。
一来总比点外卖来得干净卫生些，二来可以免去外界干扰，她也能大概知道妈妈的真实恢复情况。
顾影沫专门向曼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借着照顾妈妈的缘由，也想给自己放两天假，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