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坐在炉子边上，想着想着倒是犯了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阿妈出来找她，看见她坐在炉子边上睡着了。
“索南吉，你现在先不要叫醒她。”后面一个男人提醒她，他是扎西顿珠，也是卓玛的二叔。
“不叫醒一会紧着烤坏了。”索南吉有点犹豫。
“烤不坏，烤不坏的，”扎西顿珠摆摆手，“你看她那挎包子里头，全都是书本，明天调查的那帮人来了，卓玛没准就要说上学的事，可能就要把卓玛送去上学的，到时候她去上了学你怎么办。”
“你们这么想也不对，娃娃要去上学，家里也不缺钱，虽然说你们家现在就你们两个人，但是想上学哪来的错呢。”
老书记今年快六十岁，上过几年小学，懂一点汉话，于是就做了他们村的村书记。
“上了学去，索南吉怎么活着，”扎西顿珠摇摇头，“达本加都已经没有了，去镇上上学最勤快也要一个月回来一次，如果再出什么事情，那怎么办。”
老书记叹了口气，卓玛家的情况也确实是特殊，索南吉几年之内丈夫和儿子都死去了，只剩下一个小卓玛，如果再出什么事情那怕是天也要塌下来了。
“再说，现在人家都已经开学快半个月了，卓玛都没入学，还能跟得上人家学的什么，”扎西顿珠摇摇头，“一个女子，我看就是放放牦牛，等卖牦牛的时候跟村里的合作社一起卖了，让她快点嫁到人家家里去。”
索南吉一想到卓玛要嫁人，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一个女子，年龄大了得是嫁了人，她也才能放心一些，她自己身体不好，而且年岁已经不小了，卓玛一个人怎么生活，还是嫁人比较妥当。
“依列家的儿子，小伙子棒得很，今年在外面读书着呢，家里在成都买了房，卓玛长得漂亮，现在还没长成，过几年等卓玛嫁过去，想去成都就去成都，带着索南吉你也去享福咧！”扎西顿珠给她介绍自己朋友家的儿子，介绍的高兴处又点了一根烟。
“哎呦，我去什么，我也就是在这里，卓玛幸福就是吉祥。”索南吉想到卓玛出嫁也忍不住喜悦，“那现在咋办着？”
几人正商议着，扎西顿珠提议，“索性，明天那些人来的时候就把她藏起来，叫她看不见那些人，也不至于活了心去念书。”
老书记叹了口气，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这娃儿性子烈得很，你们不把她藏起来还好，她可能还没那么想，一把她藏起来她肯定是要反着来。”
“一个女娃，还能反着什么，明天给她扔进草垛子去，门一锁，屋一关，调查组来了也不知道，等她出来就说没来人，调查组还能盯着她们家看，咋就知道她们家有个女娃呢？”
扎西顿珠说着这话，声音有些大了，卓玛从凳子上抬起头，看见刚才还在里屋的几个男人这会又围着她看，卓玛看见这些黝黑的脸，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等卓玛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扎西顿珠他们给埋进了草垛里。
现在醒来脖子处还有点钝痛，她猜想应该是有人把她打晕了放进草垛子里，卓玛开始隐隐约约地担心，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了？阿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卓玛想要抬手去推开眼前的干草，却发现双手已经被捆住无法挣开，刚要张口，草灰迅速闯入她的口腔，她大声呼叫着，没想到仓房里这几天关着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听见她的声音也开始咩咩地叫了起来，卓玛气急，声音越发高昂。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人应答。
卓玛躺在草堆里，像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头顶的干草腾出一个让她站起来的空间，加上干草不规则的堆放，几个瞬间卓玛已经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卓玛努力了半天，终于让自己打斜着微微抬起头来，但同时脚下似乎也陷得更深了。
草垛子有一人多高，牧草暄软，想用力蹬地够到草垛子的上缘，又因为脚下并没有踩到实地而用不上力。
卓玛正想着，门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卓玛的听觉灵敏，一下就辨认出这是昨天那个“纪师兄”的声音。
她心下一沉，不知道这位“纪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难道她被放进草垛和这位纪师兄有什么联系？
卓玛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她在山坡上碰见了那些人，脑子里闪过那个穿白鞋的女孩问了她那几个问题，家里有几头牛，年收入多少，卓玛回想起村子里好像确实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做调查，这些人应该是从外地来村里做调查的，而纪予修又和她聊到了上学的事情，莫非这些人今天就是来调查她的入学情况的？
再加上昨天村里的男人们来到她们家开会，平时她们家里孤儿寡母，昨天来那么多人已经很是意外，又提到自己出嫁的事情，难道就是他们知道了要来调查组，怕自己被他们送去上学吗？
所以才把自己扔进草垛子里，卓玛这么一想，大概把前因后果捋了出来，她辍学其实一半被迫一半是自愿，她也清楚阿妈是因为担心她出去再碰上像哥哥那样的意外。
但现如今那些男人给阿妈出主意给她扔进草垛子里不让她出门，可能过几个月就要给她安排婚事，她关却卓玛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