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2)

在十七脸庞描摹的指尖顿了顿,虚红眸一眯,露出嘲讽的表情:“没有意义的问题。”他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捕食者和被猎者吗?”

“捕食者杀死被猎者。”

“所以,你应当明白。”

明白什么呢?谁能杀死谁就是捕食者吗?本来十七问出口后,心中隐隐已有答案,但虚的意思似乎并不与她的想象相同,她觉得虚说的没有意义并不是指问题的答案明显得不值一提,而是这个问题的立足点并不存在。

“捕食者依赖猎物而生,没有了猎物捕食者便会灭亡,但猎物没有捕食者却不一定会灭绝。从这一方面看,我们之间的捕食者可能是我。”十七本意是想试探一下虚的态度,但是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好有道理,她如果离开这位很可能吃不上饭活活饿死,就像捕食者离开猎物被活活饿死一样,于是瞬间相信了自己这番鬼话。

虚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神情似笑非笑:“捕食是见血的事情,没有喝下我血液的你,算不上我的捕食者。”

感觉他就像个推销员,无孔不入地植入广告。但十七对于他的神奇血液无法涌现出占有的心思,不只是因为过去那一场鲜明的目睹留下的阴云,直觉让她觉得,他给予血液时的心情即使是上扬的,如同真正地慷慨无私一般,在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的态度间,其实隐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憎恶。

“你的捕食者是人类吗?”她还不至于将那些被灌入血液的尸首当做他的捕食者,但她脑海中不经意间流淌几幅瞬息而过的画面时,问句便脱口而出。

被包裹在羽氅里,她看见过那些刺入他身体的管道,汩汩流出的鲜血,盛满容器的血肉;透过黑色羽毛的缝隙,她看见过那些手捧“材料”,恐惧又狂热的人类研究员。

被精心保存的,是脱离了他躯体的一部分,以全然陌生的状态呈现眼前,无法相信它们出自于她最为熟悉之人的躯体。

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切面、青绿的经脉,如同供奉在祭坛之上众神垂涎的美餐。

十七看到了在人类手中辗转的血肉,她没有看到的是,人类并不是唯一。人类以外的生物,只要知晓了龙脉的秘密,知晓了他的秘密,都尽皆觊觎他的血肉躯体。

——他没有让她看见天道众,或者说,没有让天道众发现她。

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虚断然否认,他俯下身,发丝垂落在她的耳畔,带起轻微的痒意。猩红微坠,他的声音低沉、粘稠,恍如诡谲黑夜里不为人知的妖魔入梦的耳语——“我是他们的捕食者。”

十七非常顺手地伸出手抱住这颗头,她向来喜欢他的眼睛,那深暗的血色,翻涌的暗流,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诱人的深渊,她驶进他的眼里,如一叶孤舟在深渊血海里迷了路。她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怦然响动的心跳,她不由自主附和道:

——“就是就是。”

……

这几天都只能喝蜜水吃很少一点流食,十七不知道是什么使虚改了主意不给她用他的血,虽然伤口愈合缓慢总是不好受的一件事,但她将此视为一种交换,即使常常感受到麻药也无法屏蔽的部分痛感,也不想说出口为另一个被暂时躲过的选项增加砝码。

虚前去取水,十七勉勉强强能远方一条被树木遮挡大半的河流,代表虚的黑点一经遮挡,便无处找寻了。

不知为何方才开口与他说话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那个时候,无所适从的心态不知不觉中被抛掷脑后,面对他时总会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与喜爱,在他低头靠近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瞬间让她丧失了判断力。

不过现在想来,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十七一连躺了好多天,一直躺其实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手脚在无尽静止中感到疲惫,进而倦怠。试图起身说不定不只是感到无力后的挣扎,也可能真的是身体需要活动活动了。

盖着层叠衣物,十七有点出汗,她伸手掀开虚的和服、羽织、和服、羽织、和服、羽织,掀得两眼翻白。

妈呀,真厚!

他是不是把所有衣服加胖次都盖上来了哦,导致他自己那套破损的衣服没地方换。说不定光着身子(腚)等晾干,十七邪恶地想着。

眼神一飘,余光就瞄到被她指过的那棵草,叶片如手掌一样裂出五个尖,重锯齿外缘,还生有白色绒毛。

熟悉,非常熟悉,她甚至还在埋初代富贵的院子里看到过几丛。她伸手想去摘一片叶仔细看看,触碰到却又收回了手。

好歹是一条生命,不过失去一点叶片植物并不会死亡,但这样一想,又和那些割他肉的人有什么区别……可她确实不会因摘下一片草叶而愧疚痛苦,如果以生命等同的态度、设身处地替换为一切生物的视角来看,那实在是太过疯狂了,疯狂到束手无策,寸步难行。

也许生命并不能等同,至少在人眼中如此,在每一种生物眼中——都是如此。

可这样一想,那些放他的血,切他的肉的人类便有了正当的逻辑——他们把他当怪物啊!异类的生命低人一等,异类的感知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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