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虚没有家人,也并没有受过教育,这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虽然与十七学习了文字等很多东西,但这样的学习并不是教育,因为教育会改变人的思想。但也正因如此,当他有了松阳这个名字之后,自然而然地站在“忠君”“民贱”等桎梏之外,只忠于自己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产生于虚罪孽中日益滋长放大的渴望,是虚拒绝认同的一部分,虚总是讽刺说他的理想迟早会破灭,他的学生迟早会背叛他的教导,他总有一日会发现自己的坚持是多么可笑。

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只有现在——过去是“没有名字的存在”和虚,现在是松阳,未来则无人知晓。

他无法杀死虚,因为他无法抹消过去的痛苦和罪孽,有人类加诸于己身的,也有自己加诸于人类的,这些沾满鲜血的回忆组成了他的过去。

不,其实也并不总是如此,在那一个人身边的时候,自己是干净的。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会忘记人类的暴行,忘记方才沾满鲜血的双手,获得短暂的安宁。虽然有时候因为不能认同的想法而争论,但他觉得她从不在意他是怎样可怕的存在,有过何种悚然的罪行。

他知道虚的秘密,最初想要获得强大力量的渴望源于一个罪恶的念头——变得比她更强,便能将她束缚于身旁,如果真的想要逃离,他便会如同剪除一只飞鸟的羽翼一般令她无力飞翔。幸运的是,这一恶念的种子没有发芽,仅仅表现在不愿教导她的身手令她变强,虚克制着不让内心满溢的黑暗毁灭世界仅剩给他的一个人。

他明白自己的危险性,你如何能让一个诞生与罪恶中的人不去伤害别人呢?在受到伤害的同时,他也学到了人类对他所做的行径,切开的血肉能够片刻愈合,但映入眼帘的暴行却沉入内心构成了他的行为。

就如同过去与她分离的一百多年内,他任由脑海中无数东西如流水一般淌过,任由无意识控制自己的身体,当看见人类的时候,他不加思考地举起了屠刀,回过神来只剩下一地支离破碎的尸体,也很难说清为什么除了刀具还常常用木棍穿透人类的胸腔、腹部、脖颈或四肢,或者放火烧光一地的残骸。

他是自然而然地做这一切的,而这个模样才是毫无伪饰的他。

而他现在想要改变自己的这一部分,松阳对抗着自身恶,压抑下一切会伤害人类的行为,一切试图伤害人类的想法,他就像一个牢笼,囚禁着内心的怪物,苦苦支撑着。

怪物以憎恶恐惧为食粮,牢笼以不可多得的善意为支撑,所以怪物不会死去,牢笼却会撼动,终有一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在他的身畔吗?他忍不住从她的双眼中求证,平静如水的目光中,似乎道出了“永远如此”的保证,即使方才未曾脱口内心的迟疑。

她仿佛从未改变地陪伴着他,百年、千年,不曾老去,不曾死亡,理所当然,他无法将她看作人类,甚至有时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在他思考人类与自己的内心之时,漏过了身边最重要的存在。

直到她无意间说出自己的亲人,他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傲慢,她并不是他附属的一部分,而是相伴至今的一个鲜活的人,她有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悲伤……和痛楚。而一直接收着他的痛苦,却对自己心中的那部分煎熬不发一言,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源于他的冷漠——因为不在意,所以即使话中有过那么多次端倪,他也没有探究。

诉说人类的卑劣的他,其实也与人类一般无二。

十七突然被松阳紧紧地拥在怀中,紧贴着胸口的衣衫,能听见急促有力的心跳,她安静顺从地卧于臂弯中,伸手扶拍他的背部。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呢。”松阳低低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没有谁比你更好。”十七没有夸张,而是真的如此想法,摸不清他受到什么刺激了,又问道:“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十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修炼术法也没关系,几个月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是真的要离开就好。”

十七有点回不过神来,“你同意啦?”

“之前是我太过傲慢,十七本来就不需要问我的同意啊!”松阳低下头笑着碰了碰她的脑袋。

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一点羞愧,又感到喜悦,最终勾起嘴角说道:“嗯,确实不需要你的同意,但也不能只考虑自己啊,毕竟我也不希望你不高兴。”

“你有了想要做的事情,我为你感到开心。”就像数年前他从奈落走出来的时候,她怀着的支持与祝福一样。

“其实……这个……只是……闲到发慌的折腾……”十七听他说得郑重,一下子有点心虚,她真的只是想去练练手,被怀疑这是一生的理想怎么办啊喂!

话一说完就察觉到松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之前我说道哪里了?啊,说了我出身修仙家族同辈二十几个兄弟姐妹我正好排行十七父母早亡被伯父一家收养伯父的女儿排行第一比我大一百多岁当年就已结成金丹资质极好单火灵根但有个忘恩负义的丈夫为了族中秘宝杀了我全家只有几个逃出来……咳咳!”说太快呛到了。

换成松阳一脸无奈地给她拍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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