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很难言明进保把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他要保护的人很多,想要他的支持的人更多,但好像很少有人这般纯粹的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魏明帝揉了揉初霁脑袋,有些用力,将她柔顺的发丝都弄乱了,“这般胡来,纵使你不去,我亦有办法的。”人要做事,总不能只有一条路,纵使目标已定,也要有很多计划的,他从一开始,只是想要她陪着他。
初霁撇了撇嘴,魏明帝有一百条路,也比不得这个理由轻巧。她取下了简单打理的发绳,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您在朝堂纵横捭阖,臣妾当然是要在后宫搅弄风雨的。”
魏明帝无奈,初霁总是这样,明明该让他心疼才是,却总是这样如同笑话般的说出来,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愿意她牵扯过多。
大魏的朝堂后宫就是一笔烂账,是怎么理也理不清的烂账,富贵之下,其心难宁,朝臣做了很多,后妃也做了很多,多到,他也不想看见。
所以他希望初霁一直开开心心的,在他的羽翼之下,当个快乐的姑娘。
暖流总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
魏明帝想了许久,知道初霁不爱听,还是嘱咐了进保,“多调些人到未央宫,就是院判,也让他常驻未央宫,不得去往他处。”
初霁轻轻蹙了蹙眉,“人太多了。”未央宫的宫人本就很多,塞的很满,要是再多些人,真的挤不下。
魏明帝不以为意,“那就驻守在瑶光殿。”瑶光殿是离未央宫不远的一处宫殿。
“总不太好。”一人占两殿,多少夸张了。
魏明帝捏了捏她的脸颊,初霁并未瘦,许是近日食欲颇好,睡的又多,还胖了些许,魏明帝心下满意,“你总要让我安心。后宫的手段防不胜防,我只恐我想的不够。”
初霁想了想也就罢了,毕竟她虽大胆,但也要考虑腹中胎儿。她抚了抚小腹,至今都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有了喜事。
魏明帝就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想到那日晚间彻夜难眠,又轻轻勾了勾嘴角,他觉得这个孩子大约性子极好。他曾问过院判,初霁无初孕的症状,睡得好,吃的也不错。
一开始院判还担心会不会是胎儿弱小,但诊脉偏偏脉象强壮有力,院判憋了许久,小声对他嘟囔了一句,说许是懒散的性子,这是美言,懒散往下一步,可就是懒惰了。
这是独属于他的快乐,他就不跟初霁说了,转而打趣了起来:“珠珠儿,你猜,他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初霁瞥了他一眼,这大约是,魏明帝的幼稚?
初霁好笑的看着他,“都说孩子天生喜爱母亲。”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魏明帝未曾料到的话,“不过,我希望他最喜欢您。您这般好,孩子和孩子的母亲都喜欢您。”
“珠珠儿......”魏明帝轻轻抱着她,“还是最喜欢他的母亲吧......”跟他一样护着初霁,让她一直如这般活的纯然,魏明帝在心中与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宝宝打着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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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邀薛济过府。
安王府很大,比秦王成王的都大,应是京城中少有的景致园子,雕栏玉砌,甚至是院子里的栏杆都嵌了玉石珠宝,就是湖中的假山与湖底的石头,也是用金粉银粉重新塑造而出,就是为了在晚间看月光下的星星点点,安王的王府巧夺天工,晚间便是银河如梦来。
安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斜斜倚靠在椅子里,看着天空,他知道一出东宫,只怕以前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运河中游船,京郊外踏青,这种闲适的日子,再也难以出现了。
安王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就是......空落落的......明明觉得丢了什么,可怎么想,也不知以他如今的身份,还有什么能丢。
薛济一如往常,并未行礼,自顾自的取了酒杯,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很烈,是屠苏酒。
懒向人前题郁寥,不若人后饮屠苏。屠苏,是愁酒,愁酒入肠,愁上加愁。
“韩初霁,有孕了。”薛济轻轻的说道。
这么快......安王心中有些黯然。太轻易的拥有想拥有的,有时候会酝酿苦涩,就像他,还未曾弄懂自己时,就轻许了婚事,把很多情感,都归结于喜欢,可当他猛然间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时,好像已是来不及了。
他们这样的人是蔑视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但似乎......人总是要被自己蔑视的东西击败一回。
“明允,我亦知我不该踌躇,可为什么,总还是踌躇。”安王喃喃。
他也不想去想,可越是不想,思绪却总是乱飞。
越是想初霁的话,他就越是难受,她说不愿要说出来,可他怎么说,说出来,祖母会失望的,祖母为了他与叔父多年冷落,还有母亲与外公,守着光州,不容他人染指。
还有很多......父亲的旧部......
他能不做吗?裴秀自问。
还是不行吧......裴秀心中嘲讽的自答。
薛济沉默,熙文太子身死,就注定了安王的处境必然尴尬。若是安王没有良心,他亦能自顾自的潇洒一生,不求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