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站在舆图前,秦王已经离开了,魏明帝双手背在身后,这份舆图很旧了,宫中不是没有新制的,只是魏明帝不愿意换。
初霁见他眉头紧锁,不由靠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若是一时想不到,就不要想了。”
魏明帝松了松紧绷的身体,让她靠的舒服点,温和的应了一声,就带着她往偏殿走去,他是不愿意初霁见太多政事的。“见到秦王妃了?”
她的事,事无大小,总是有人要报到魏明帝处的。
初霁装模作样的轻轻叹了一声,“您瞧瞧,一个个的都想告诉我,脑子长不好是要吃亏的,您说,臣妾难不成真的没长了脑子?”说罢,又摇了摇魏明帝的手臂,“陛下,您金口玉言,给臣妾下道旨吧。”
魏明帝挑了挑眉。
初霁笑呵呵的,“您就下一道,嘉贵妃天上地下冰雪聪明的旨,臣妾日日带着招摇跋扈,看谁还敢说臣妾。”
魏明帝笑了,斜睨了初霁一眼,鼻尖轻轻哼了一声,“胡闹。”
一进偏殿,初霁替魏明帝斟了一杯茶,这几日朝臣在乾正殿下了朝也要在紫宸殿来来去去,又被秦王扰了许久,初霁一早就注意到,魏明帝书桌上的茶盏竟是没有动过。
初霁这回倒是真的叹气了,“怎会这般忙呢?”
魏明帝说道,“跑在前的在恐惧,所以要下手;跑的后的要追赶,所以还是要下手,自然就忙了。”
狗咬狗,一嘴毛,裴焕这般拽着言官肆无忌惮的参,总是能参出点东西的,人无完人,所以,人是不经细究的,当然,也是也是不经参的。
所以无论是成王还是安王,都被扯出了些东西,如果成王还不致命的话,安王却是真真切切的扯出了一些事,如果以礼制为名还不足以让安王搬出东宫的话,那么如今,却是够了。
皇子封地税收,按理,当由户部主收,再由户部按例交由各王府,这也是为了对诸王的一种制衡,但是光州税收庞大,不仅涉及陆路,还涉及海运,长兄在时,大魏初建,就暂时定下陆路一年一核算,海运,却是三年一核算,前两年,只上交陆运的的两成比例,用作清算,剩下的在第三年一起补上。
光州当年感念熙文太子之助,所以在安王封王后,除了上交给朝廷的税收,还特地核算了王府的份例,单独缴至王府,当年熙文太子逝世,自是无人敢提这样不合规矩,但是现在,言官却忍不住了,安王已大,却还擅自越过魏明帝截取朝廷税收,是对朝廷的藐视,是对魏明帝的藐视。
往大了说,一个王爷,擅自截留朝廷的税收,是想做什么?有些东西,熙文太子承的起,安王却承不起。
这些日子,已经有人参安王有谋反之心,众怒之下,他要再不表态,也是不合适的。
只是想起太后,魏明帝有些沉默。
初霁握住了他的手,“安王要呆不住了吗?”她是知道太后的,太后保安王之心,坚定异常,若是安王有难,只怕太后......
偏殿一向没有宫人侍候的,就是范俭在写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本子的后,也乖觉的离偏殿很远。
魏明帝将初霁抱到她的腿上,亲了亲她的耳垂,“若是裴秀一直如此,不是今日呆不住,明日也是要呆不住的。”
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要与他打交道,更是要与众臣打交道,藏于裙摆之后,是难以服众的。
初霁被他的鼻息弄的有些心不在焉,魏明帝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耳侧,有些旖旎,初霁瞧了瞧偏殿,抿了抿唇。似乎魏明帝很喜欢偏殿的这张小榻,没有地方翻身,她只能趴在他的身上。
初霁的声音,有些哑,“您?”
魏明帝嗯了一声,只是用拇指摩挲着初霁的腰,又轻轻咬了咬初霁的脖子,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克制的人,只是,他怕吓着了她,就像一个贪婪的人,要了一点,便想要更多。
魏明帝将她放下,取起茶盏深深抿了一口茶,对着初霁低低说道:“珠珠儿,裴秀终归要搬出去的。”
不论,裴秀最后有没有长成,他都是要搬出去的,只有搬了出去,与群臣打过擂台,才会明白,东宫究竟意味着什么。
初霁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捧起魏明帝的脸,静静的说道:“我会帮您的。”
她是一定会帮他的。
魏明帝静默,一双幽深的眼眸如渊,他从一开始就不愿初霁扯进这些乱事,一个纯粹的人,不应该进入泥潭,他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在宫外,等一切尘埃落定。可偏偏这个小妮子,却一头栽了进来,不管不顾。
是傻的吧,应该是。魏明帝笑笑。
魏明帝想着如今朝中的局势,不免的又想到了他的长兄,一个人活成如长兄这般,纵使死了这么久,却依旧拥有着一堆人拥护,他身死,就将他的儿子奉为信念,魏明帝不知,若是长兄泉下有知,他会觉得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缓缓的抚着初霁披散下来的长发,是他拔下了她的发簪,初霁环抱着他的腰,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树。
一阵风吹过,树叶在枝头颤颤巍巍,到底还是缓缓打着璇儿,从树尖缓缓落下。
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