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站在寿康宫外。
初霁不懂太后为什么一定要护着安王,也不懂为什么一定要魏明帝发誓让安王继位,一颗母亲的心是否真的能如此偏颇?
就像寿康宫中,一丝花草也无,举目看去,皆是高耸的树木,越是往里走,越是整个人都呆在树荫下,看不到完整的太阳。
冬娘很友好,对她慈和的笑着,“娘娘来了,快请进。”
其实初霁来的不多,自她进宫后,每逢提起要来寿康宫,魏明帝都要嘱咐她等他下朝后陪她去,就是偶尔独自来了一回,魏明帝还对她发了脾气,发完又后悔,初霁记得,他那时揉了揉眉心,叹道,“珠珠儿,我与母后......”
半晌,又说道,“算了,珠珠儿,若是你想去便去吧。”只是魏明帝如此,她不舍得他为难,寿康宫也是极少来请安了。
冬娘却是高兴的,对着太后通传道:“娘娘,嘉贵妃娘娘到了。”
太后前几日得了风寒,这几日才养的好了些,只是人还有些浮肿,眼皮耸拉,鼻子也有些干燥红肿。
太后掀了掀眼皮,很平淡的看向初霁,她的儿子有多保护这姑娘,她清楚,所以初霁一人前来,定是找她有事。
初霁福了福身,在一边坐下,鼻尖还能嗅到太后身上的药味。
太后淡淡说道:“你不在紫宸殿,来寿康宫何事?”皇后曾隐隐的暗示过,只是她不喜初霁归不喜,但当年他能容得下长子独宠张氏,魏明帝宠溺初霁在她那也不过是件小事。
初霁抿了抿唇,说道:“是臣妾有事想问母后。”
“何事?”
初霁抬起头,看着太后,“陛下胸口,有一疤痕,经年未消,想来当年伤口定是深入骨了,臣妾几番询问,陛下却始终不愿告知,母后定是知晓的,还请母后告诉臣妾。”
太后瞥了她一眼,初霁的眼神很清澈,这道疤,她当然是清楚的,正是这一次伤,她差点失去了这个儿子,要不是长子去请了普济方丈,魏明帝生死难料。
那是大魏最难的时候,左有前朝的压制,右有哈苏和回鹘的打击,熙文太子和魏明帝劝说先帝破釜沉舟,魏明帝带着近乎大魏所有的部队去打了最凶险的一仗,彻底把哈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回鹘也折损了大半,要不是魏明帝受了重伤,回鹘之乱不会等到现在才平。
而熙文太子守着近乎空城的并州延州两州,合纵连横,故布疑阵,硬生生挺到魏明帝回军。
那些日子,几乎把她逼疯,大儿子身体不好,为了此仗,数日操劳,犯了咳疾,险些呕血;小儿子在蛮地,生死不知,日日胆战心惊,生怕听了魏明帝的亡讯。
太后说道,“四郎既不愿说,你又何必要问。”
初霁低下头,轻轻说道,“臣妾只是觉得,那样的伤,陛下定是抱了死志才会如此奋不顾身,那对陛下来说,他想守护的东西,该有多重要啊。”
太后沉默,冬娘诧异的看着初霁。
冬娘清楚,那一仗,几乎无人看好,并州延州的文武大臣都觉得灭局已现,前朝威逼,左右为难,当时很多人都离开了,但是裴氏离不开,一旦前朝将他们堵住,裴氏一族必灭,裴度是带着人出去决一死战的,胜了,裴氏就能活,输了,裴氏一族一起陪着他灭亡。
太后开口,“韩氏,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初霁默了默,她实在不懂太后的坚持是为何,如果熙文太子的逝去是太后一场遗憾的话,那同魏明帝如今这般,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同样让人痛楚的遗憾?
太后又为何提起熙文太子的话题,就像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不愿意让人靠近分毫。
初霁坚持道:“母后,您如此奋不顾身的护着安王的时候,可有想过,陛下也在护着您?”
虽然天下皆知,太后与魏明帝感情颇淡,但因为太后的关系,安王始终住在东宫,若是真无母子情,魏明帝何苦如此,一个对帝王造成影响的太后,不就是魏明帝的保护吗?
为何太后始终不明白,也始终不妥协?初霁有些难过。
就像若是有一日,大哥二哥哪怕是曾棋与她分道扬镳,甚至两两怨怼,那该多难过啊,最难的日子都闯过来了。
初霁对着太后说道:“母后,您这样,对陛下不公平。”
冬娘一惊,震惊的看向初霁,不敢相信她这样对太后说话。
太后沉默了很久,心中复杂。很多人心中大抵都会这般想,但是能如初霁这般向她提出来的,有多少呢?
太后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初霁,原来这个姑娘不止漂亮,过了一会,对着初霁说道:“韩氏,你回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些事,莫要掺和了。”
冬娘看似温和,却站在了初霁的身边,显然初霁若还要说,她定是会阻拦的。
初霁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望了寿康宫,只见太后已然走进了佛堂,点燃了三炷香。
初霁抿紧了唇,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她也看明白了,太后大抵是不会变心思的。
冬娘一直送她送到了寿康宫外,眼中有些复杂,对着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