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到达紫宸殿的时候,果然魏明帝还在忙,小忠子忙引着她到了偏殿,小声说道:“娘娘,是右相大人。”
已近午时,早朝早已过了时辰,右相为何会在紫宸殿逗留。初霁有些奇怪。
小忠子指挥着偏殿的侍女上了茶点,说道:“是光州的事。”
初霁蹙了蹙眉心,薛济在光州被刺之事本就处理的拖沓,按薛济的意思,似乎背后之人暂时动不得,就是夏邓两家,一家入了秦王府当侧妃,一家入了成王府当侧妃,按说应该暂时搁置才是,如何又起了风云,只是小忠子也知道的不多。
紫宸殿中气氛很凝固,王宗铨递上了信件,“陛下,微臣在光州按您指示有所监视,张氏近来动作颇多,只是海路是张夏邓三家的天下,微臣甚难插手,不过张氏近来囤积了不少粮草,微臣恐有变数,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张氏,安王的生母家。
魏明帝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光州非张氏一家独大,大小家族无数,可有其他传讯?”
借着皇子成婚的诱因,多少让光州顶尖的门阀各自有了站队,这是阳谋,这三家就是知道是诱饵,但是在可见的利益前,还是要搏一搏的。
右相王宗铨也是极清楚的,甚至这个计策是他献上的,虽然贤妃是他的亲妹妹,但是坐在帝位上的可是魏明帝,曾经的燕王裴度,在大事上,他必须足够的清醒,东宫是动不得小心思的,必须是魏明帝的心头好才行。
这也是他与李氏一族时常想把安王挤出东宫的原因,如果安王深的帝心,以魏明帝的心性是真的可能做出传位于安王的事,所以趁着此时魏明帝对安王不满,才是最好的时机,最少也要让安王失了资格才行。
魏明帝对着王宗铨说道,“你把此事交由韩维寅,让他继续盯着张氏一族,他知道该如何做。”
魏明帝想了想,又说道:“你来亲自盯着杨津。”杨津是左相,是安王侧妃杨贞儿之父。
杨津是熙文太子自寒门之中挖掘的顶级谋臣,两人相交莫逆,与王宗铨这种世家大族出生不同,杨津拄着竹杖,穿着草鞋,披着蓑衣,蓬头垢面一路从最南边的春州跋涉到他们的西疆,就为了与熙文太子一较高下,那一日之后,他们大魏有了一个智计百出的文相杨津,就是在现在,杨津也政务上始终压了王宗铨一头。
王宗铨领命,就退下了。
进保见人退下了,便在门口探头探脑,魏明帝问道:“贵妃从凤仪宫回来了?”
进保回道:“回了,只是半途中,六殿下闯了进去,耽搁了些时辰,六殿下似是又发了病,宫人也拦不住。”
魏明帝笔尖一顿,淡淡的说道:“知道了。”然后又问道,“贵妃可好?”
进保笑道:“娘娘挺好的,奴才让小忠子带娘娘去了偏殿,娘娘食了两块桂花糕,喝了青果汁,奴才刚才走的时候,娘娘还叫了一份盐津梅子,奴才让小忠子一直侍候着,您放心。”
魏明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向偏殿走去。紫宸殿的偏殿他原先是用来当做书房的,但初霁时常来此,他便把偏殿着人布置了一番,不仅添了八宝阁,还让人添置了一张罗汉榻,让她累了便可以休息。本来偏殿是通着他的寝殿的,只是偏殿的窗口种了一颗雪松,初霁很喜欢,不仅时常照料,还喜欢在窗边看书,他便让人置了罗汉榻。
他还问她,世间女子大都爱花朵,怎的她偏爱了一颗孤零零的雪松。初霁却不告诉他,只让他猜。
魏明帝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他哪猜的到,珠珠儿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
他进偏殿的时候,初霁正倚着窗看着手中的书,是一本志怪传说,身上也退下了品级的服装,天气有些热了,初霁也换上了纱衣,红衣素手,分外白皙。
魏明帝的眼神看向她手中的书,讲的是西疆之外的一个部落,汉民迎春日,在这个部落里,是叫祭山会,这个部落的子民们在他们选定的神树下,架起大大的篝火,高歌颂扬,赞美天地间的神灵,男男女女手中皆携着一枝柏香枝,对着篝火许进自己的愿望。
大魏起家于西疆之地,西疆多是胡汉散居,就是裴家的祖上,也有些许胡人的血统,胡人不敬佛道,只尊先神,这个部落,火神就是他们的信仰。
初霁有些不解,轻轻问道:“陛下可喜欢火焰?”
魏明帝有些诧异,“怎会如此问。”
“此部皆爱火焰,敬赞火神,可我有时却觉得火焰悲伤。”初霁轻轻的说道。
魏明帝看向她。
初霁有些低沉,“都说火为明,可离亦为分别,焚如死如弃如,不可怕吗?”
魏明帝虽然以武起家,但是学问很好,知道她说的是离卦的第四爻,一个人若是气焰高涨则必招祸害,如烈焰焚其身,自取灭亡,甚至成了一抔黑灰,众人皆弃。
初霁懂的很多,魏明帝看了看她,说道,“谦为君子之风,君子择善从之,无此忧虑。”
“你如何想起这些了?”魏明帝很敏锐。
初霁垂下头,初霁是不喜欢或火焰的,一点都不喜欢,就像她不喜欢怒火一样,初霁觉得,人是很难觉得自己气焰高涨的,很多时候是经历了焚如死如弃如才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