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婶说,哥哥事情很多很忙,在外面很辛苦的,叫我多关心体贴哥哥。”
“我猜也是她。”
谢澹夹起一块荷包牛肉送到她嘴边,牛肋肉用荷叶包着蒸到软烂,调料不是太多,牛肉的香气满带着荷叶的清香,叶初一向不大爱吃牛羊肉,这么个做法,她倒是也肯吃一点。
谢澹看着她吃下那块牛肉,温声细语地哄道:“安安,你还小呢,你有什么事情,不要听旁人说,都应该告诉哥哥。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懂,你就来问哥哥。这世间我们两个才是最亲的人,你听哥哥的就行了,你信外人做什么?”
“你还小呢,再说我若是觉得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自己告诉你不就行了。何氏以前尽心照顾你,我也顾念她这份功劳和情分,可是她难不成跟你比哥哥还亲?”
“那当然不会。”叶初道。
她想了想笑道:“哥哥,你放心,我想何婶婶也没有坏心,只是她不了解我们兄妹之间,不论谁说了什么,我信我哥哥,外人说的我也不会全信。”
“对。”谢澹笑,对她口中外人这个词甚是满意。
河边水榭内,何氏看着皇帝和姑娘两人说说笑笑地用膳,心里很是欣慰,陛下对姑娘是真好,姑娘但凡能抓住这份恩宠,必定将来荣华富贵。只是何氏远远看着,昨晚她教了半天,叶初似乎没有半点长进,皇帝来的时候不曾起身行礼,一顿饭吃下来,仍旧是皇帝忙着盛汤夹菜地照顾她。
何氏心说,姑娘到底还是年纪小,不谙世事,心思单纯,关键她又不知道谢澹的真实身份。
关于皇帝的身份,谢澹不准,何氏便绝不敢给叶初吐露半个字,可她却难免在旁边看着着急。
饭菜多弄些新奇的花样,不免能叫人多尝几口,再加上谢澹一边闲聊,一边有意哄着她多吃一些,等叶初放下筷子,竟觉得吃得挺饱了,于是便牵着哥哥的手,两人蜗行龟速地一路走回院里。
园子里花木水泽多,就容易滋生蚊虫,回去路上谢澹手腕被蚊子咬了两口,却没咬到叶初,让她颇有些小得意。小姑娘白天都在河边亭子,丫鬟们除了在亭子里和亭子周围驱蚊熏香,还给她衣裙熏了香,佩了驱除蚊虫的香囊。
反观谢澹,他一个大男人,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平常不喜弄这些熏香、香囊之类的,从宫里回来就匆匆去清凉亭了,今天是头一回,内侍也没顾上给他佩戴驱蚊香囊,蚊子可不就欺负他了么。
果然是没人关心。
于是谢澹告诉叶初:“哥哥被蚊子咬了你还怪高兴,小没良心的,明天叫人给我也准备几个驱蚊的香囊。”
叶初笑嘻嘻道:“知道了。我那里有抹蚊子咬的药膏,许太医给备着的,我拿给你。”
她自己反正也不会做香囊,交代春江一声也就妥了。几日后陈公公少有的在皇帝身上看到一个宝蓝缎绣吉祥纹样的香囊,眼睛一亮。等皇帝去换衮服准备上朝,陈公公觑着机会,借着收拾整理的动作,忍不住拿着那香囊仔细看了几眼。
啧啧,多好的针线,多好的刺绣,比尚功局司制房的手艺也完全不差。陛下带在身上的,可否合理推测,是那位亲手做的?
想起养在宫外那位金贵的小主子,陈公公心里其实颇有几分忧患意识。
皇帝如今就跟那些个臣工似的,白天来晚上走,也就把皇宫当个办差当值的地方,陈公公一边要整肃御前,小心掩饰,不能露出半点风声,不然让人知道皇帝夜夜离宫可就不好了。一边呢他忍不住又担心,叶宅那边是常顺在呢,这么下去,那小子机会多多,岂不是要跟他平起平坐了。
能当上御前总管大监,陈连江自然不是个蠢的,这宫里前朝后宫,风吹草动,都在他脑子里呢。今上是有多冷漠无情,陈连江再清楚不过了。
比如当初文武百官北上至边城跪迎新君,京中诸人可也没闲着,太皇太后下旨为新君遴选后宫,为表忠心也为了早早占个位子,世家朝臣纷纷往宫里头塞人,新皇人还没进京呢,后宫已经被环肥燕瘦的美人儿塞满了。
太皇太后拿满宫的美人向孙子示好,皇帝登基后可也没打太皇太后的脸,都笑纳了,只下了道旨,六宫无诏不得踏出后宫半步,然后把后宫的门一关,放羊似的,就不管了。
如今皇帝把人养在宫外,谁也看不透是个什么打算,也不知哪天会不会接进宫来。而后宫那边,太皇太后那边,一个个恐怕也急,陈连江琢磨着,眼前这清静日子,怕是没多久了。
果然,立秋一过,暑热未退,又有朝臣上书提起了大选的事儿。出乎意料的是,皇帝这一次竟然答应了。
接连几道奏请大选、立后的折子,谢澹下早朝用了早膳,就让人清道,摆驾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问安之后,太后提起立后的事情,谢澹便主动说,朝中多人上书奏请大选。
太皇太后道:“早该如此了。哀家都这个年岁了,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天,心里盼着的无非是儿孙绕膝,皇家能衍嗣绵延、开枝散叶,你皇祖父如今可就只剩下你这一根嫡亲的血脉独苗了,哀家盼着你早日立后纳妃,哀家有生之年还能抱上曾孙。若不然,哀家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