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同样拍打在我身上,身体的温度和理智一点点被带走,视线也被从天而降的水花模糊。
“……Mikey。”
我喊出那个名字。
他回过头,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消散了,看上去和平时并无不同。
我不禁颤栗。
那个感觉我太熟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杀意」。
虽然转瞬即逝,但是错不了的。
站在雨里的少年,刚刚那一瞬间,起了杀意。
—
杀人这种事,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在警校的时候,我曾经是射击课的前几名。
手握枪托,注视着瞄准器的时候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与枪|支一体,不需多言,身体就知道怎么做。
不管是导师还是同学,对我都抱有强烈的期望。还没毕业,就已经被好几位前辈看好。
可是,当握着的枪口对准罪犯时,我犹豫了。
不同于训练用的标靶,那是人。
会呼吸,会哭喊,会痛苦的,活生生的人。
当时的情况已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我还是没有办法扣下扳机。
前辈也说过我,说我其实不适合做刑侦工作,没有果断的决心,没有杀人的觉悟,我的心太过于柔软的,比起这些痛苦的经历,去服务人民的部门或许更好。
所以我就去了交通课。
从给违规车辆贴罚单,再到指挥幼稚园小朋友过马路……我都完成的很好,干着干着也升值到了警部补。
那个时候我想,就这样也不错。
后来,他来了。
他叫橘直人。
一个新人,父亲曾经也是警察。但是与父亲无关,他是一个从小就憧憬着警察这份工作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拼命,也比任何人都坚持。
为了进入刑侦课,不擅长的射击也会努力练习,射击馆的灯因为他的到来几乎没有熄灭过。
最后他也如愿以偿的进入了警部。
每当看着他,我不由地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也有这份决心该有多好。
──扣下扳机,没有犹豫。
“你为什么那么努力?”我站在楼梯口,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你父亲是警察吧,应该不需要那么刻苦也可以轻松入选吧。”
说实话,我有些嫉妒他。
家境优越条件又好,还那么勤奋的人,最后成功的进入了刑事课,当然会多注意到他。
“前辈好。”
他一板一眼地向我问好,丝毫没有因为我冒犯的问题而恼怒。
“我想要成为警察,不是因为我的父母。”他回答道。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光芒在燃烧,火星跳到我的心上,烧的我全身痒痒,自愧为什么要问他这种蠢问题。
“这都是我自己的意志。”
他和我们不一样。
他不是那种侥幸过完一生就好的人。
意识到自己与后辈之间的差距,我并没有感到沮丧,相反,从来没有过的新鲜感油然而生。
那之后,我常常借着射击比试的理由找他,有时候我们会聊点什么,有时候什么也不说,两人在靶场也能很充实地度过一天。
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即使不在同一个部门,每逢休假的时候也都会相约小酌一杯。
那晚,他喝醉了,我也喝了不少。
两人大抵上头脑都不清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问他:“你为什么想要当警察?”
这个问题其实问过他很多次,答案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没趣得很,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也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橘直人趴在桌子上,醉醺醺地呢喃说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答案:“为了……未来的约定……我和ta约好了……”
“ta?女朋友吗?”
我开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背。
“应该是……男朋友。”
啊这……
“什么嘛,原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兴趣呀!”醉得一塌糊涂的我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大声喊道,
“不是啦,是……嗝……姐姐的男朋友,不,应该算是,前男友。”
“哇,真是沉重。”和姐姐前男友的约定?遵守到现在,对方不会已经走了吧……
这个蠢孩子,居然为了这种事一直努力到现在。
预感到话题可能要走向悲情的方向,我赶紧给他又倒了杯酒。
“那前辈你呢?”
握着酒杯,他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
“?”
扶着酒杯给他倒酒的手停顿住。
“前辈,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呢?”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我们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好了。”
“……”
“……我还以为,前辈和我一样。”
冰冷的酒杯贴在他的手心下浮起雾气。
“前辈在靶场上的样子,很帅。”
醉汉间的谈话往往没有什么逻辑。
“我一直很憧憬前辈。”
他已经快睡着了。
我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