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大吵一架后,互相不理对方,这下江弋槐的日子更难熬了,和硬床板对抗俨然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第二天是周一,有了江弋槐前一晚说的“各过各的”,江弋棘一早便背着书包出门去了。
江弋槐照旧睁开眼就是求那些穿白大褂的放自己回家,无果,然后便是盯吊瓶。
她走一会神瞥一眼吊瓶,差不多见底就按呼叫器。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药水的作用,她一连几日不吃不喝,竟也不觉得饿,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有一回她一连按了几次呼叫器,迟迟没人来,吊瓶已经见底,她只得把滴速调到最小,拄着输液架出门去叫人。
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江弋棘和她的主管医生说话。
走廊上的数字钟显示刚过十一点,江弋棘是怎么从学校跑出来的?
“医生,我姐今天还不能出院吗?”
“原则上是不行的,延迟性脾破裂我们见过最晚的发生在外伤后第十四天,所以她还不能说是完全脱离了危险期。严格卧床是延迟性脾破裂的有效预防手段,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再观察几天。”
“那如果是在家里卧床观察呢?我姐真的住不惯医院,我看她天天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就抑郁了。”他见那医生犹豫,继续道,“如果吃的喝的都由我给她端到床边,保证她不离开床,我全天观察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送她来医院,这样呢?可以吗?”
“说起来长期肠外营养也会有不良反应,这样,你得给她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软饭,少吃多餐。如果说她在医院住着实在休息不好,我明天下午可以给她办出院。但你一定要密切观察,一旦出现腹痛加重、头晕、面色苍白等失血表现,要立刻送医。”
江弋棘欣然答应,抬头往病房的方向望一眼,江弋槐连忙侧身躲在门框里。她怕被他看见自己站着,回头又怪她不遵医嘱,再不让她出院了。
她退回病房,重新在病床上躺下,给江弋棘的手机拨号:“喂,你在哪?我针打完了,按呼叫器没人应,你在的话帮我叫一下护士。”
等了片刻,江弋棘带着一名护士来,护士换上新的吊瓶后出去了,房间内的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江弋槐率先打破死寂:“不是说各活各的吗?你还来干嘛!”
“拜托,不是你叫我的吗!”
她摇摇头,指指他背上的书包:“反正你也没去学校,放着不用白不用。”
江弋棘“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江弋槐见状哈哈大笑,腹肌扯得伤口痛,她才乐极生悲地改做捂着肚子憋笑。
他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幽怨地瞪她一眼。
她讨好地扯他的袖子:“戳啦!我再也不说各活各的了!我以后不仅不说各活各的,我连各死各的都不说!”
“谁要跟你一起死!”
“呸呸呸,我比你大三岁,要死也是我先死,怎么能委屈我老弟早死呢。”
他听了反倒沉默起来,许久才埋怨道:“凭什么你比我大三岁,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不仅见过妈妈,以后还可以死在我前面。”
这下换她沉默了,一想到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她的内心就变得不安起来,继而陷入到困扰她多年的思想困境。
江弋棘若知道了她曾在当年的大火里抛弃过他一次,也由此间接导致母亲葬身火海,他是否还会在乎他们这些年的姐弟情谊?
若维持现状,继续把他蒙在鼓里,又会令她心虚,像在欺骗他人的感情似的。
江弋棘忽然将手搭在她手上:“我开玩笑的!其实由你做姐姐也不错,小时候每次校运会,广播里频频传来你拿奖的通知时,我都跟着特有面,我同学他们都特羡慕你是我姐。
爸爸也是家人,但他还有自己的家人,只有我们才是独一无二的家人。
你知道吗?上次期中我考了我们班第一,比郭霖还高,因为我希望别人也羡慕你有我这个弟弟。”
“你期中的家长会,我有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成绩吗?白痴!”江弋槐一笑道。
江弋棘听罢不可置信地看她,继而变得惊喜和释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以为你太忙了,才让老爸来的……”
“哪呀?是他自告奋勇,把你的家长会邀请函从我手里边抢走了。”
江弋槐终于盼到出院回家,为了讨好江弋棘,她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装得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她由江弋棘和同病房另一个患者的陪护扶着坐上轮椅,然后全程由他推到楼下,发誓决不用自己的脚走一步。
一出住院楼,新鲜的空气拍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阵阵暖风吹酥了。她猛吸一口气,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去一趟心内五楼吗?”江弋槐问道。
“可以啊,去跟老爸说一声。”
江弋棘推着江弋槐来到五楼电梯厅,让她等着,自己先进病区找老江去了。
她见江弋棘走后,自己推着轮椅朝明希住的病房去了。
上次来时还是一周前,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好转出院,还是仍旧昏迷不醒地躺着。
如果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