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对江弋棘来说只是走个形式的几个单薄称谓,于她而言都是曾活生生的人啊。
每当此时,她都不禁思索“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死后的亲人究竟会去往什么地方?那地方是否超过了思念所能传递的距离?
二人上了车,江弋棘从后面找出一包抽纸,抽了几张擦头,埋怨道:“就没有一年清明节不下雨的,刚才上山就该把包带着的。”
江弋槐从车窗望向外面:“还好吧,就这么点雨。”
说话间雨越下越大,化作一股股水柱从玻璃窗上流下,窗外的景色全然模糊不清。
虽然外面凉风习习,坐在封闭的车里却又热又闷。江弋棘开始是擦水,后来直接变成了擦汗:“热死了,老爸咋还没下来啊?”
“我上去看一下吧。”江弋槐说着推门下车,江弋棘从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从门缝里丢出去,江弋槐顺势接住。
随着雨下大了,山上许多没带伞的人纷纷跑着躲雨,江弋槐一面躲闪避让,一面寻找老江的身影,生怕在人群中错过了。
她刚踩在转角处的石头上,抬眼便看见偌大的雨地里仅有老江一人。他坐在母亲的墓地旁边,雨声太大,她听不到他说的话。也许他什么都没说,氤氲的水汽让她看得也不真切。
天地一清,老江似乎也融入这画境里,有些羽化而登仙的韵味。
她忽然想起一句诗来:姮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抵入神成仙之人,都要尝过非常的孤独,然后便与世间的孤独一起成了超越了时间的存在。
她不要成神,也不要成仙,她不要对着墓碑夜夜心。
“你想什么呢?”
不知老江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她脸前,把她吓了一跳,伞也丢了,脚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哎呦!”
老江纵然眼疾手快要扶她,愣是不及她自由落体的快,只得一手拾起伞,另一手扶她从石头上站起来。
“别扯我,疼死了!缓一下缓一下!”江弋槐保持着坐马桶的动作,半晌不敢动弹。
“来,慢慢地转过去,爸帮你看一下要紧不。”
江弋槐抬眼看一眼老江,满心满眼的质疑:“你会看吗?”
她这份质疑并非空穴来风,小时候她在学校运动会上摔了一跤,手撑在半块砖头上,手腕内侧撞了个三角口子,老江就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得了的。
医院都没去,半支利多卡因还是从医院顺来的,就这么草草缝了一针,结果手腕上现在还留着一块凹陷的疤。
“畸形、反常活动、骨擦音或骨擦感,骨折三大专有体征,我心电图都会看,怎么看不了个骨折?”
江弋槐不明白老江从哪来的优越感,她把右手腕的疤抬起来,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我就是手稍微笨了些,但这并不妨碍我的诊断能力。”
他已经不耐烦了,强行推江弋槐背过身去,拇指在她的尾骨上打圈按压,说老实话,居然有点舒服。结果下一刻,老江冲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没啥事,正常人一个!”
她本来都缓和了,这一巴掌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疼得她一下窜出去三五米,扶着屁股吼叫:“正常人赏一巴掌是吧?”
反正疼不在老江身上,他举着伞走到江弋槐旁边,笑道:“不,你这属于飞人的范畴。瞧瞧这起步,简直手迈踩博。”
“手……”
“手撕迈克尔脚踩博尔特。”
江弋槐撇撇嘴,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江父开车把二人送到小区楼下,一般这种时候江弋槐直接就转身上楼了,今天她却破天荒和江弋棘一起站在楼下商店的台阶上目送车子离开。
江弋棘以为她不过为了等他一起打伞回去,便没多想,转身道:“走吧。”
“你先回,我去趟医院照X光,山上摔了一跤,尾巴骨折了。”江弋槐不仅自己走了,还撑走了他的伞。
“你刚才怎么不说,直接坐爸车一路过去?”
江弋槐早跑远了,转过身来摇摇手,让江弋棘上楼去。
江弋棘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尾巴骨这么不重要的吗?折了居然还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