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多少,从洛杉矶河到威尼斯海滩,从加州理工到格里菲斯公园,若非亲眼所见,足以让人误以为她才是那个多年旅居美国的人。
不,就算是在旧金山长大的关攸攸也做不到如此准确地介绍那座城市,他知道的只是从家开车去超市,最近的路要经过十个红绿灯。
是下课铃声将众人的注意强行拉回现实的,伴随而至的是连同老师在内全班同学雷鸣般的掌声。
“最后一组同学的展示非常棒,咱们这堂课就上到这儿,这两个同学课间留一下,其他人可以休息了。”
“可以啊,姓江的,藏得够深的啊。”关攸攸用轻蔑的口气说着,眼神里却透射出欣赏佩服的神色,另外还带着几分因被她在白月光面前抢了自己的风头而萌生的愠怒。
老师走到二人身边,道:“最近市里有个演讲比赛,决赛是要上电视的,我觉得你俩都很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要。”江弋槐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知道被老师留下没好事。
另一边关攸攸的表现则截然相反:“老师给指导吗?”
“嗯,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老师,老师都会帮忙的,这个比赛已经办了五年了,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包括您吗?”
“那是自然的。”
“随时都行?”
“只要不是上课,什么时候都行。办公室总有空闲的老师,随便找哪个老师请教,他都会耐心解答的。”
“没问题!能给我一张报名表吗?我现在就填!”关攸攸转身向第一排的同学讨来一支笔,转身时,背后的纸条恰好被老师看到,不难看出老师也是憋了笑的:“等等,你先转过去。”
关攸攸让老师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不及他张口反问,老师已绕去他身后,帮他把纸条撕了下来,开玩笑地说:“篮球少年,你是让谁给暗算了?”
“江——弋——槐!”关攸攸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咬牙切齿,这可是在白月光面前啊!
作为罪魁祸首,江弋槐早没了人影,怀揣着窃喜的心情,她上蹿下跳地在摩肩擦踵的过道里拼命往后排自己的座位上挤,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关攸攸揪走似的。
“借过!借过!”她不断表换体位,总算到了一伸手能摸住自己的桌子的距离,借力将自己拉到跟前,下一刻,她顺势抬头,谁知竟正好与明希面对面——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脸,透着一股不合年纪的成熟,菲薄的嘴唇勾画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于无声中诉说着主人的温和。若是透过那层浮于表面的温和,就能发现他隐藏在温和之下的疏离,像极了他那冰封似的白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面色。
江弋槐忽然感觉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冒犯,她讨厌被人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果然所谓名校里的学霸都有这个共通的臭毛病,就是先入为主地将自己的价值观摆不可撼动的地位上,然后用它一遍又一遍衡量身边的人和事。凡出其右者,无一不是该批判和指责的。
在她眼中,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不知晓天地之大品类之盛的臭小子呢?
她冷笑道:“你就从没觉得是你自己活得太死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