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
“别说了!”老林怒吼。
这一吼,把李春华吼愣了,等她回过神来,怒火中烧,直接两手把桌子一掀,“都别吃了!一家子白眼狼!还吃什么吃?”一声巨响,碗筷盘碟摔了一地。
一桌好菜,就这样天翻地覆。
盼盼吓得嚎啕大哭,房里的弟弟惊啼不止。
林多夕也想哭,从父母火热的争吵中,她终于了解了……她的童年比她知道的还要悲催。
她刚流出一行眼泪,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半张脸火辣辣。
“你还有脸哭?你个白眼狼!你外婆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你不知道感恩,一回家就挑拨离间,搅得全家不得安生,你这样多嘴多舌,迟早要把舌头剪掉下地狱——”
李春华瞪着铜铃大眼,像一只要抓人下地狱的夜叉,吓得她连连后退。
“你这个讨债鬼,怀你的时候说是儿子,结果一落地变成个女儿!你说,是不是上辈子我欠了你,所以这辈子你要来讨债?你就是讨债鬼投胎,存心要我不好过……哭!你再哭,再哭看我打不死你……”李春华的巴掌像炮仗一样落在她屁股上,屁股和腿上像着了火的草原,火烧火燎。
“行了行了,是我对不起你,可以了吧?我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说孩子这么小,不能这么打……”老林拽着她的手,连连讨饶,连连道歉。
李春华的脾气像龙卷风一样,来得快去得快。等满肚子怨气像潮水般消退,她开始懊悔。她愣愣地看着林多夕的脸,看着上面的红掌印,她伸出手想抚摸一下,不料,林多夕吓得连连尖叫,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根上,仿佛想变成一只壁虎,贴到墙上爬走。
在李春华震惊的目光中,林多夕终于停止尖叫,她像只受惊的鹌鹑,缩着头,哆嗦着,生怕李春华的手碰到她。她觉得李春华的手像只毒蝎子,碰到哪里,哪里就被蛰得又肿又疼。
她记得小时候,外婆一暴怒,她也这样吓得发抖。后来,外公说:“没事的,外婆就是在打雷,雷声来得快去得快,捂上耳朵就不怕了……”
有时候,雷声太大,她捂上耳朵都不管用,她想钻到床底下躲起来,可外公总是安慰说:“别怕,冬雷震震夏雨雪,都是人间奇景。等你回家以后,想听也听不到喽……”外公语气,好像他俩发现了什么宝贝,逗得林多夕破涕为笑。
她日夜盼着回家,仿佛回到生命最原始的本能——生命的本能驱使我们叶落归根、千里归家。可是,回家了,又怎么样呢?
家里有三个孩子,一个是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个是如珠似玉的小儿子,还有一个是丑八怪。
而她,就是那个丑八怪,从一出生就不被期待,从小像破烂一样被扔到乡下,回到家人人都厌弃……走到哪里,打雷都一样。
后来,李春华又用厨房剩下的鸡汤煮了挂面。
鸡汤面,很鲜美。一家人重新恢复了祥和。
林多夕再也不敢说话,她低着头吃着面,机械沉默得像只提线木偶。
8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林多夕的枕巾被眼泪浸湿一大片。
可是第二天醒来,她就忘得一干二净。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很可能随老林。老林被李春华骂完,总是跟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上班,一下班就去菜地里浇水施肥,他在家的日子,总是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和苦大仇深时刻保持战斗状态的李春华,简直冰火两重天。
回家的第一周,林多夕不愿意喊盼盼“姐姐”,盼盼也不愿意认妹妹。
姐妹俩谁也不搭理谁。为了培养感情,李春华让盼盼带林多夕出去玩,盼盼把她带到隔壁巷子的同学家,同学好奇地问起来,盼盼鄙视地说:“哎,带个黑皮猴出来真丢人,别人都像看猴戏一样看我们……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捡的,还是我妈亲生的,和我们一点都不像……”是不像,盼盼和李春华都白得发光,偏偏林多夕黑得发亮。
盼盼说她像猴,她却觉得盼盼胖得像猪。家里两间卧房,父母睡一间,她和盼盼睡一间。可盼盼睡着的时候,那条大腿像猪腿一样粗,压得她胸口透不过气。刚把腿推下去,它又立刻压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这么胖的猪,走路踩到她的脚,夏天的凉鞋露着脚趾,她疼得想叫出声来,盼盼却抢先一步尖叫起来:“林多多,你为什么把脚伸到我鞋底下?是不是想害我摔跤?还你一脚……”她说完会再跺上一脚。如果林多夕不小心踩到了她,那完了,肯定加倍奉还。
盼盼手劲大,经常会把她的背敲得像鼓一样咚咚响。如果哭声引来了李春华,盼盼会说:“我又没打她,她故意嚎得全家人都听见,就是想让你骂我,就是想挑拨离间……”
李春华把盼盼的旧裙子给她穿,盼盼不乐意,当着李春华的面不说,却故意把裙子套在椅子那枚突出的钉子上撕拉了一个洞,然后睁眼说瞎话:“多多说,凭什么她要穿我的旧衣服?她偏不要,宁可扯坏了也不要穿……”
李春华气得暴跳如雷,大骂不止。
而回家的第二周,因为对门女人的一颗糖,林多夕成了李春华眼里的罪人。
在李春华眼里,林盼盼像个白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