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温小却字字清晰。
这一句话惊地周围的禁军们差点晕厥在地。
这是多大的荣耀,这宫女果然是出身低贱见不得世面,当真昏聩了!
那周围禁军生怕连累到自己,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只留的那女子一个人孤零零跪在正中。
赵玄亦想也未曾想到居然会有人当众拒绝他,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他这才仔细去打量地上的女子。
只是这女子将额头埋在地上,只露出小小的脊背来,什么也瞧不见。
倒是一头乌发如云,随意扎着个单髻。
搁在额边的双手,纤细而脆弱,在灯火下瞧着格外白净。
不知这埋在地上的面容,是个什么模样。
赵玄亦反应过来,方要说话,却见一人银甲红缨,从黑暗里匆忙行来。
瞧见他,忙跨步跪地行礼道:“太子殿下,臣来迟了。”
是他的贴身护卫,王忠信寻来了。
赵玄亦点了点头,对地上的人道:“既如此,你且去吧。”
哪知苏秋雨闻言,却与一旁的禁军统领道:“大人可否归还奴婢的宫牌?”
那统领一听,忙自袖中将那宫牌抽出来扔给了她。
苏秋雨接了宫牌,当即又磕了一个头,便自地上爬起来,埋着头匆匆走了。
王忠信一惊,当即就要呵斥这不知规矩的宫人,哪知却被太子殿下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玄亦瞧她背影匆忙又仓皇,不知为何想起落荒而逃四字。
这世上许多人想要往他面前凑,还是第一次有人瞧见他,逃得如此快。
倒是个聪明人。
还未想完,余光瞧见地上似乎有个东西?
王忠信也一眼瞧见了,当即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
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不敢往太子殿下面前敬献,只是自己先看了一眼。
是个藕荷色的荷包,瞧着就是个女子用物,想就是那宫人方才挣扎中脱落的。
里头手感有些重,传来沉闷的声响。
他一把打开了荷包。
从中居然倒出三粒石头。
王忠信将那石头在手中颠来倒去,又闻又捏,实在未瞧出什么特别来。
这瞧着就是三颗随手可捡到的最普通的石头。
那女子好端端的,装三颗石头在身上做什么?
王忠信眉心一锁,直觉其中定然有些异常。
遂双手呈到太子殿下面前,哪知殿下对此无甚兴趣,只是道:“带会你交给浣衣坊的人便是了,若是那宫人的,还给她就是。”
“是。”
行了多步,赵玄亦停下步。
王忠信忙低声道:“殿下放心,臣来处置。”
说完又道,“殿下,方才那个跑走的宫女,可要臣也一并处置了?”
哪知太子殿下并未应答,只往前去了。
。
石守成是个坡子,宫中人早忘了他的全名,背地里都叫他石坡子。
据说是早年在宫中伺候的时候,犯了大错,被生生打成了个残疾。
只是他在辛者库沉浮经营多年,到底叫他爬上了大总管的位置。
这日夜间,石坡子正在烤红薯,眼见要熟了正要剥了来吃,却有人急急地来敲门。
石坡子骂骂咧咧地走去开门,却见一向伺候自己的小太监白着脸道:“石总管,有贵人来了,指名要见你。”
石坡子一惊,忙佝偻着身子问道:“这深更半夜的,哪个贵人会到这辛者库来?”
小太监道:“奴婢也不知,瞧着神神秘秘的。”
石坡子一怒,啪地一巴掌扇了他的脑门:“你长着这双照子是做什么用的!看来得挖出来当球踢!”
小太监捂着脑袋委屈地道:“那里守卫森严,奴不敢靠近。听说已经见了好几个人了,来传话的倒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龙虎卫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坡子差点站立不住,好不容易扒住门框才没跌坐在地上。
“你说像龙虎卫?他们已经见了好几个人?见的都是我辛者库的人?”
“是。”
石坡子再不敢留,连手杖也来不及拿,只是道:“将那炉火看好了,可别把我红薯烤糊了,回来还吃呢。”
说着一瘸一拐地就慌张往小太监所指的地方去。
这龙虎卫乃是陛下及太子殿下的亲卫,二十四卫之首,独立于三司六衙,不光掌着主上的安全宿卫,更是直受命于主上,行一切事。
今日半夜三更来辛者库,不知是龙虎卫中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