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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2 / 3)

然而计划还未实施便被母亲察觉。真是奇怪,她明明都近乎瞎了,却还是对我们姊弟二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母亲罚我们跪了很久,直到我们双腿酸软头昏眼花为止。

阿启并不服气,不肯去向慎夫人致歉,为此换来了母亲持着竹杖的一顿打。他说他是太子,不该受此折辱,母亲冷笑着问:“你哪里有半分天子的模样?”

又看向我:“你嫁做人妇已有数年,仍莽撞轻浮,我身为你的母亲,实在羞愧。”

我与阿启双双缄默。

但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去找慎夫人谢罪。

那天走出椒房殿时,我对阿启说:我咽不下这口气;阿启回答:我也是。

我又说:咱们再想个法子,让那女人出丑如何?

阿启这时却幽幽看向了天,摇头:我改主意了。

我嗤笑,以为阿启是害怕了。阿启无奈的对我说:“你要是气不过,接着去找那女人的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下次被阿母训斥了,可别找我哭。”

我不理他,在那之后也再没主动提起过慎夫人。

不久后,我搜罗来了金丝织绣的素纱,辗转送到了慎夫人的手里。被我买通的侍女日夜在慎夫人耳边夸赞她容姿美丽、惋惜她衣着简素。久而久之,慎夫人亦开始自叹她年华正华却被丑陋的衣裳减损了颜色,忍不住将我赠与的素纱裁剪成了华丽的衣袍,穿在身上从未央宫的长廊复道招摇而过。

我在陪伴父亲前往长乐宫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见了慎夫人,不由半眯起眼睛,满意的欣赏着她的雍容奢丽。那身曳地长裙绣着赤金鳞纹阳光下熠熠生辉,裙摆三尺有余,如一条炫目的鱼尾。

父亲过去喜爱慎夫人的年轻和她那张因年轻而美好妩媚的脸,可当他见到如此华美的慎夫人时,他非但并不为之而感到喜悦,反而勃然大怒。

父亲自从登基之后,便屡次打压长安城内的浮华之风。需知秦末战乱,民生凋敝,哪怕高祖吕后数十年休养生息,田间乡里仍有食不果腹之民。

父亲当着我的面怒斥了慎夫人,并拔出了佩剑斩断了慎夫人拖曳着的长长裙摆。自此之后,宫内再无人敢着曳地裙。[1]

慎夫人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了宫人口中的笑柄。我乐于见她丢人,为此而感到十分得意。我向母亲炫耀我为她所做的事情,母亲只是笑笑,她抚摸我的头颅,就好像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的我还是孩子。

之后某日,父亲兴之所至,巡游上林苑。慎夫人随王伴驾,占尽君恩,好不得意。郎署长有意巴结她,在布置坐席时,竟将她的席位挪到了我父亲身侧,越过了我母亲。

我当即想要发难。可是有人按住了我,扭头一看,那人竟是阿启。

“何故阻拦我?我乃长公主,还能怕了她不成?”我压低声喝问他。阿启与我一块长大,性情类我,我不信他能容忍得了自己的母亲受此羞辱。

阿启轻哼,往母亲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一眼望去,母亲仍是平静的、淡然的,也许因为她是个瞎子,看不见荣华、虚名和小人张扬的嘴脸,方能不怒、不惊、不躁、不妒。

可双目俱明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无地自容。慎夫人所践踏的不仅是中宫的尊严,更是我的脸面。于是我挣开了阿启的手。

就在这时,有位臣子忽然从席间站起。此人名袁盎,在朝堂上以刚正循礼而闻名。

他一步步走近我父亲,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朝着我父一揖,接着躬身将慎夫人的坐席拽开。

慎夫人既惊且怒,扭头离席。我注视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阵畅快。只是我父亲竟也跟着那女人一同拂袖而去,这使我略感不安。

我不畏惧的这个女人,却唯恐父亲发怒。倒是母亲仍好整以暇的坐着,侧耳聆听着上林苑中的雀鸟鸣啼。

“你父亲是贤明的君主,一向善于纳谏,你不必担心他会迁怒他人。”当我走向她的时候,我听见母亲淡淡的说道。

“袁盎此人,与您有私交吗?”我小声的问道。

“你糊涂了,我只是宫墙中的失明妇人,安分守己,怎能随意结交朝臣。”母亲道。

“可您仿佛早就猜到,此人会站出来为您出头。”

“礼法不可乱。不是袁盎,也会是别人。”

“那……我该谢谢他吗?”我问:“父亲若是为此事处罚了他,我该为他去求情吗?”

“这样的问题,你可自行与太子商议。”母亲扶着侍女的手起身走远。

但我并没有遵循她的话去找阿启,我心想我又不是垂髫小儿,何至于这样简单的小事都要去找他。要是表现得太过依赖他,在他面前我哪来的长姊颜面?

不久后,在我的刻意打听下,我得知袁盎后来在我父亲面前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陛下独不见‘人彘’乎?”

昔年高皇帝爱妃戚氏,有美色、善歌舞,在高皇帝生前极尽得意,却又在高皇帝死后,被吕后砍去了手足,剜目割舌。袁盎是在警告我父亲,若放任慎夫人继续张狂下去,焉知我母亲有朝一日不会做出和高皇后一样的事情来。

有消息说,慎夫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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