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楚玄听到此,连忙追问。
“秦王世子,林桓。”周彰便答。
“林桓?”楚玄听此姓名,背过身去,略略思索一阵,方才又言道:“此人朕倒是有所听闻,不过他年齿尚幼,方才及冠不久,功绩不显,如何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有所不知,”周彰便继续道,“这秦王世子年幼之时即爱慕古时侠客之道,后年纪已足,遍访秦川列位大贤,学得满身武艺。其年少任侠,十六岁仗剑离乡入了中原,隐姓埋名做个浪迹侠客。后入一县,偶遇贪官,那贪官剥敛民脂,县内平民苦不堪言,他便仗剑入堂中,怒而杀之。贪官既杀,人要拿他,他兀自立在一旁,不躲不逃,轻狂高歌。幸有县中百姓素感动于他之义气,纷纷跪于县衙门外为其请愿求情,此事闹到了金銮殿上,先帝听闻大笑,一笔勾销其过错,此事方才作罢。”
“倒是个侠义之辈,”楚玄一甩袖,冷哼道,“只怕这小侠客,重武轻文,耍不来庙堂之事。”
“然也,” 周彰回道,“只是,他不晓也无妨,小世子既是侠义忠肠,素以意气为重,又有李相畏其父拥兵,定不敢擅自动他。待其入京以后,陛下以言语动之,叫他义愤填膺,便可…便可以其为利剑除贼,即使奸佞未除,秦王自然已与李相交恶,何不自来相助陛下耶?”
“卿之言倒是有几分道理。”楚玄这才回身赞许,与后人言道,“那便待那小世子入京,方再作计议。”
三人便纷纷拜下。
尚书令徐芫今日也有幸从猎,待狩猎毕,百官各回帐中,他方才卸了甲胄,换上寻常衣袍,出了自己住处,踱步走入丞相帐中。
丞相身边暂无闲人相侍,正伏案阅策,听闻他至,便已离座快步上前来迎。
丞相李湉今年四十三岁,却毫不见老态,两鬓发须仍是乌黑,他年轻时生得俊朗,年至壮年也瞧的丰神俊秀,双目有神。他面上常常带笑,更是叫人倍感慈爱亲近。
徐芫见他上前,便作上一拜,开口笑道:“此番恭喜姐夫。”
“何喜之来?”李湉亦是一笑,握住他的手腕邀他入身旁上座,二人坐席紧紧相挨,既是近亲之兆,又便于低声谈论事务。
徐芫坐下,打量左右。他见帐中四下已无他人在,便与李湉低语道:“我观今日林猎,百官唯姐夫是瞻,此便是一桩大喜之事。”
“哦?”李湉摇头,“只恐我这锋芒一露,天子欲要害我,子青却为何言是喜事?”
“非也,”徐芫笑意不减,“天子虽怒,其势却弱。世家无不视其暗弱,惟姐夫是首,此其一;姐夫近年来常提拔青年才俊,为贤是举,文人士子莫不感激,此为二。”
“至于这第三嘛,”徐芫卖一关子,从怀中掏出奏文递过去,又道:“北方诸郡听从丞相之言,纷纷治严,今已收表奏,言各州郡贼寇之患已稍解,自是姐夫之功,黎民百姓感激涕零。今姐夫恩威广布四方,如何不叫喜事?”
“听闻你讲,倒确是一桩喜事。”李湉接过奏文,打开瞧了几眼,便露出满意的笑。
然而,他方合上奏文,又思索了些什么。他看向徐芜的目光愈发深邃,稍时,便又长叹了一口气。
“姐夫可是有何忧心?”听闻他长叹一声,徐芫忧虑地继续追问。
“昔日我官拜丞相之时,西京溧阳便有人起事,贼众虽已诛,贼首却未除,此常为我心头大患,今已有人上表,奏明陛下再加我九锡,或会再起叛乱,不可不忧。”李湉叹。
徐芫听此大笑:“三年前溧阳叛乱,姐夫亲往征讨,大败逆贼,廷尉已尽以谋逆之罪论处,今善卿既已年及十七,熟知兵事,为卫尉丞,自能领兵。且贼之势虽大,内外异心,实力不显,便如俗言道:能吠之犬不咬人耶。姐夫又有何忧虑也?”
“听闻子青如此一说,倒是我多虑了,”李湉轻笑,轻拍徐芫肩膀,与他和蔼言道:“幸有子青,为我左膀右臂。”
“姐夫过奖,”徐芫作揖答拜,“若无姐夫赏识,芫此时或还只是太常一大夫,何谈官拜尚书令?”
“子青真才实学,只是久无伯乐,使明珠蒙尘而已。”李湉赞赏道。
“姐夫休要再夸,”徐芫呵呵一笑,“只是,如今明处暂无锋,却仍需提防暗处刀剑。”
“我自是知此,楚玄小儿久不掌政,去年年齿已足,便已有几人不识时务,上表奏欲使我还政于天子,尽数被我扣下,”李湉起身拂袖,“怕是如今当愈发来势汹汹。”
“我今寻姐夫,正是为此,”徐芫从袖中掏出一叠布帛,递与李湉,“我手下随侍于日前截到一书,今献与姐夫。”
“哦?”李湉展开布帛,见帛书之上所言,皆是些暗骂他的脏污字眼,他愈瞧愈怒,掀了桌案大骂道:“何人安敢如此!”
听闻他大声言语与掀案之响,帐外侍卫掀开帘帐问是何事,李湉重重挥了挥手,表明无事。
徐芫待侍卫离去,方才继续言道:“姐夫勿怒,这帛书既为我等所获,便是好事。虽不知写信修书者何人,但书中既说要除去姐夫,你我获了先机,自当设计防备。”
“子青所言甚是。”李湉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