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男子二十弱冠,女子十五及笄,然而自古又有先成家后立业的说法,因此大多,都会在这个年纪之前成亲。
成亲之前,又有十分繁琐的一套流程。先是纳采,光是选定一户人家议亲都要费上不小的功夫,随后还要遣媒人上门说亲。说成之后,还要遣媒人上门问名,问八字,双方合过八字之后才算八字有了一撇。之后还要下定,送彩礼去女方家,再要算成亲的黄道吉日和吉时。这吉时吉日可不是随时都有,且若是太远了那便只有苦等,若是太近了,又会来不及婚礼的布置采办。这一趟下来,便费去不知多少时日了。
当然,若是穷苦人家,便没有那么多虚礼,聘银给了女方之后,条件好些的还会摆酒席,条件差些的怕是连酒席都没有,直接拿红被褥一卷送入洞房便是了。
还有童养媳之类的,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但别说如今的俊哥儿,就是从前的俊哥儿,也穷苦不到一床被褥卷了媳妇就算礼成的地步。刘翠花当年好歹也是攒了些银子,要给俊哥儿娶媳妇用的。现如今便更不必提,宋声作为宋俊的亲姐姐,自是不会苛待了阿弟的婚事。
可要紧就要紧在,俊哥儿这孩子实在是时运不济。
崔大走之前,宋俊尚且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大户人家的男孩子议亲早,也要到十五六岁的年纪,寻常百姓家还要再晚一些。可等到宋俊正好到议亲的年纪之后,又没了阿爹。这议亲的事儿自是不能在孝期之中去办,只能再往后拖一拖。
崔大的离世,对俊哥儿的影响实在是大,这事儿刘翠花一度觉得自责。甚至还同宋声说,大不了让俊哥儿还是归回宋家,认祖归宗。左右宋声当年是立过女户的,俊哥儿的户籍大不了便跟着宋声走。
不再做崔家的儿子,自也是不用再守这个孝的。
“你崔叔定也不会介意,我看这事儿便就这样办。”刘翠花一边说着一边垂泪,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影响到俊哥儿一分一毫。
可这事儿俊哥儿没答应,宋声也没答应。
“认祖归宗这事儿我起初不是没有考虑过,俊哥儿自要参加科举,总不能再顶着那位哥儿的身份去参加。将户籍挂靠回来并非难事,我原先也盘算过这事儿,正准备跟您二老提,却没想到事不如人愿,反倒是崔叔先走了一步。可这孝,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觉得,俊哥儿该守。”
崔家夫妻两个对宋家的恩情之深,三天三夜也道不尽,区区三年的孝期又算得了什么?
彼时的宋俊眼含泪光在崔大的灵前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磕的额前都隐隐泛起了红,道了一声,区区三年,我等得起,阿爹却再等不起了。我与阿爹父子一场,合该为阿爹送终尽孝。
因此,婚事的艰难,也就成了在所难免的事儿了。
除了宋俊以外,这世上还有两位婚事艰难的主。
一个是堂堂江州刺史容却,常年窝在江州不肯回京都的主要原因,无外乎是家中逼婚。他如今近三十岁的年纪,至今未娶,也成了江州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另一个,则是数度逃婚,就连当今天子和他那做淮南王的父亲,都拿他没辙的淮南王世子,叶小将军。
叶南书逃婚这事儿,几乎是每年都要闹一番。
他武艺高强,乃是惊世罕见的将帅之才。在率兵打仗这件事上,叶南书可谓是屡立奇功。一年升迁一次,升迁一次就要被赐婚一次,前年是京中贵女,去年是某位县主,今年,又不知皇帝为其物色了哪家的倒霉千金。
叶南书逃一次婚,就要往江州跑一趟。
一来二去,宋声倒是和其同父异母的胞妹裴若仪混的十分熟络了。
那裴若仪也是个妙人儿,和宋声曾经见过的女子都不相同,唯独和叶南书这个做兄长的十分相似。鲜衣怒马,灿若皎月。每回叶南书出逃,奉旨来抓其回京的都是这位小郡主。
裴若仪来的这日,正巧宋声正在酒楼中,指点酒楼的人做新的点心。时辰尚早,酒楼中还没有多少食客。她身穿一袭劲装,一袭长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用绳子绑了一个利索的高马尾。手执一把沉甸甸的长剑,剑柄上坠着一个蓝色的剑穗儿。那穗子打的很丑,看上去颇有些滑稽。穗子的颜色也有些褪却,想来是个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裴若仪的一身打扮,看起来倒是不像个郡主,反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客。她将手中长剑往桌上一拍,发出的声响吸引的周围熙熙攘攘坐着的几个食客都面面相觑,眼神流露出些许畏惧。
裴若仪本人却没有注意这么多,她一路骑马而来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将王府那些无用的侍从都给甩在了脑后。她是唯一一个跟上了她那不成器的兄长步伐的人,结果每每跟到城门口,还是给跟丢了!
她又气又渴又饿,当即便给自个儿倒上了一大碗水,仰头便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了下去。
宋声瞧见她如此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便了然了大半。随后连忙命人端来新鲜出炉的点心——淮南王府的这一对兄妹简直就是一对活宝,且还各个尊贵非凡,怠慢不得。
裴若仪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听宋声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