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是在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中醒来的，她醒来的时候秋实正攥着她的手大颗大颗的掉着金豆子。火辣辣的灼痛感从下身传来，疼的宋声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别哭了秋实，贵人醒了。”
春华的眼眶子也红彤彤的，想必也是才哭过一场。宋声忍着痛坐起身来，撩开被子要去看自个儿的腿，却被春华拦下。
“我这是怎么了？”
春华扬起一个极为勉强的笑脸儿：“贵人方才打碎了碗碟后便跪在了上头，叫那碎碴子划伤了膝盖。已经上了药包扎过了，太医说已无大碍，这会子去正殿给贵妃娘娘回话去了。您别忙着看了，好好歇息养伤才是要紧事。”
宋声仍有些恍惚，原来张贵妃的惊呼声是为了这个。
春华口中说的算是极轻描淡写的，当时宋声扑通往碎碴子上一跪，膝盖便给划得血肉模糊的。也亏得她运气好才没上着筋骨，只是这腿上要落下骇人的疤痕是在所难免的了。春华拦她，便是担心她看见自个儿腿上那伤口会害怕。
当今这世上对女子本就处处多苛责，男子身上有个疤痕实在是小事，只要那疤痕不在脸上都不碍事。可若是女子身上有道疤痕，即便是极其隐晦的地方平日里并不会显露出来，那也是天大的事儿。
女子本就多以依附男子而生，宋声所依傍的，更是这世上最尊贵的那一位。都说以色事君不得长久，可若是连这一样都没了，她又还剩下什么呢？
春华叹了口气：“奴婢特意叫膳房重新温了一碗鱼片粥，贵人中午便没用膳，这会子喝口粥垫垫肚子，想来也会好过一些。”
宋声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是有点儿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春华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烦忧，不管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自家贵人养好身子才是。就算将来彻底失了恩宠，这宫中的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过的。
宋声自是不知道这一来一回间身旁人的心思已然百转千回，她疼的直皱眉，脑子里空空如也，手上也用不上多少力气。虽不大习惯旁人喂自个儿吃饭，到底还是没有逞强，就着春华递过来的勺子便张开了嘴。
一口温温热的鱼片粥入了口，这粥是御膳房的大师傅做的，手艺最是一绝。宋声素来爱吃鱼，每回都能喝下好几碗，春华总是怕她用多了撑坏了身子。可今日却不知怎么了，明明还是一样的鱼片粥入了口，宋声的表情却有些怪异。她皱着眉头将粥含在口中，强忍着咽了下去，却终是没忍住身体本能的不适。
“呕——”
宋声扶着床沿一阵呕，因着肚里空空实在是什么也呕不出来，胃里却直泛酸水。
春华秋实二人顿时便吓坏了，连忙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又赶忙送上一碗水。
宋声立刻接过水漱了口，又灌下几大口，才勉强压住直往上翻腾的恶心：“许是……许是饿的狠了，喝着粥总感觉有点儿食不知味了。”
春华满脸担忧：“好歹吃一些，总不好一直饿着肚子，饿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宋声点了点头，又接过那碗粥：“无妨，我再试试。”
她方才实在是呕的厉害，这会子面上都有些憋得发红，一双眼睛染着水雾，鸦睫湿哒哒的挂着点点晶莹欲滴的泪珠子。她吸了口气，像是喝药似的将手中的粥往唇边一送，只想着囫囵喝下去大抵也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粥才刚入口便全吐了出来，手一抖连盛着粥的碗都跌落一旁。宋声又是好一阵干呕，春华连忙收拾了打翻的粥，一旁的秋实却是吓得抽噎的更厉害了。
“别哭别哭，我没事儿。”宋声连忙安慰起哭成泪人的小姑娘，满眼歉意的解释道：“就是不知道为何，今儿这粥里的鱼片实在是腥的厉害。我一闻见那味儿就止不住反胃……”
“贵人闻见鱼的味道才如此的？”春华眸中闪过道亮光，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粥是她特意去寻膳房做的，此前她是先替自家贵人试过温度味道的，与平日里一贯送去春晖阁的鱼片粥并无区别。因此春华见宋声如此，一时压根没想过是粥的问题，只当是自家贵人身子不适。
眼下见宋声又点了点头，当即便敛了神色：“奴婢再去请太医来瞧瞧。”
……
最先知道宋声有了身孕一事的，是正殿那位张贵妃。
彼时宋声晕在了正殿时，张贵妃当即便先了嘉和帝一步，遣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她自然不会囫囵请个陌生太医，张家权势滔天六部都有她家的人，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太医院了。张柔请来的这位太医，自然是张家的人。
因此当其摸出偏殿那位玉贵人是喜脉之时，当即也没声张，只悄悄回禀了张贵妃。
张柔得了消息，当时便气的摔了手边的茶盏。
她自入宫以来，数次为难那位偏殿的玉贵人，但其实从未将之真正放在眼中。宋氏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低贱货色，任她翻出朵花儿来，也惊不起几多浪花。她若是想将之收拾了，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可她才刚刚入宫，有些事情实在不宜做的太过张扬。张家自然不会将这般小角色放在眼里，张家想要的，从来都只是皇后的位置。可张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