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仪殿出来,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好端端一场请安,最终又演变成了文皇后与淑妃明里暗里的较量。文皇后虽贵为国母,但若要论出身,其实比不上淑妃。再加上淑妃的性子,要比她张扬的多。二人争锋时,总是输多赢少。
淑妃吵赢了一场,心情很是不错,下巴都比平日扬的更高些。她素喜张扬,衣着打扮不可谓不华贵,满头珠翠铃铛作响,每一声都仿若在宣扬她的傲气。在凤仪殿门口分别之前,她满眼不屑的睨了宋声一眼,冷笑道:“奴才就是奴才,别以为爬上了龙床就飞上了枝头,不过是凤仪殿的一条走狗罢了。”
宋声只装作没听到,并不回应,福了福身便想钻回自个儿的软轿。她此刻身上实在不大爽利,一双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还要秋实搀着才能站稳。腰酸背痛,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站住!”
淑妃本就不喜欢宋声,见她如此,更是存了心要刁难。
“本宫让你走了?真真是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凤仪殿便是如此教你的?”
宋声立刻便蹲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回首瞧了淑妃一眼,“……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她的声音此时干涩极了,人又瘦弱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说话就像是只小猫在叫似的,直往人心上挠。
淑妃早前便知道宋声容色出众,眼下更觉是我见犹怜。无意间瞥见宋声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痕,顿时厌恶中又添了几分妒火:“看来上次让你跪上几个时辰还不够你长记性的,皇后凤体欠安没空管教宋宝林宫中的规矩,本宫便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随即,淑妃命人去取来笔墨纸砚,“宋宝林便跪在凤仪殿门前,将这宫规抄上二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春晖阁。”
宫规繁琐,少说也有千余字,便是老老实实伏在案上抄,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更何况是跪在地上抄上整整二十遍?
宋声还没说话,一旁的秋实便先忍不住了:“淑妃娘娘,二十遍宫规便是从白天抄到天黑也难抄完,我家宝林本就大病初愈,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这丫头年纪小,才入宫不足一载,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反驳的利索,宋声还来不及劝阻,这丫头一席话已经如同连珠炮弹似的吐出去了。宋声脸色一僵,连忙拉过她护在身后,主动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纸笔:“妾敬遵淑妃娘娘教诲,秋实年幼不懂规矩,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淑妃正愁找不到宋声的错处,又怎肯放过秋实?
“好一个不懂规矩,宋宝林自己没规矩,连带着下人也没规矩!既然宋宝林自己管教不好宫人,本宫今日便替你管教!来人,给本宫掌嘴!”
话音才落,淑妃身边的宫人便齐齐向宋声身后的秋实走去。宋声哪里见过这架势,本就发软的腿更抖得厉害。可秋实是为她说话才得罪的淑妃,归根到底,淑妃想要争对的是她宋声,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秋实受罚。
宋声一面慌忙将秋实拦在身后,一面向淑妃求饶。
可她越是如此,淑妃便越是得意。方才在殿内闹过一会,这会子在殿外又闹起来,却丝毫不在乎惊动凤仪殿。她见宋声护着那宫女,又开口道:“既然宋宝林舍不得自家宫女受罚,那便由你替她领罚吧。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让宋宝林好好的长长规矩。”
那些宫人立刻便不再去抓秋实,反倒是直接将挡在秋实身前的宋声给架在中间。秋实想要拦,可她那小身板,怎么越的过一众宫人的阻拦?她被两个小太监抓住动弹不得,只见那稍年长一些的那个宫女,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利落的落在了宋声的脸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声响,宋声那白净的小脸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淑妃见状,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一双美目含笑,从旁指挥:“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停,继续打!”
那宫女得了令,抬手便又要打。
“慢着——”
喝止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宫女抬眼瞧见来人,手便悬在了半空中顿住了。
“陆公公。”
陆庸只是个太监,在淑妃这个正儿八经的妃子娘娘面前,自然受不得什么大礼。可四周的宫人见到他,还是毕恭毕敬的问好,谁也不敢真将这位御前总管给看轻了去。陆庸的步子不急不须,眼中却并没有那些问好的宫人,直冲着淑妃走去,福身行礼道:“见过淑妃娘娘。”
陆庸的态度不卑不亢,他通身气度不同寻常宫女太监,嘴角噙笑,温文尔雅。即便是行礼,也并不让人觉得他低人一头。
若是旁人用这样的姿态面对自己,淑妃自然是不肯的。可这人,偏偏是陆庸,是嘉和帝跟前的大太监陆庸。淑妃虽然自诩高贵,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可面对这位陆总管时,总还是会给三分薄面。
这面子自然不是给一个太监的,而是给太监身后的那个人。
“陆公公免礼,公公是来寻皇后娘娘的?那本宫便不多打扰公公,公公请便。”
陆庸依旧是笑,他一贯爱笑,大多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却又不是寻常太监那种谄媚的笑,只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便是诸如淑妃一般,素来便瞧不起阉人的贵人,见到陆庸,也大多心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