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人翻到画册的最后一页,盯着面前的画纸上的人像,许是被翻看的次数多了,页脚有些卷,纸张发黄。
画纸上是个站在路灯下的女孩,眼睛极为漂亮,像猫一样,左眼下的小痣被摩挲得有些花,晕开的边界像是一片眼泪。
合上本子,苏决明躺倒在沙发上,耳边一直回响起许青葙喊他名字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脆生生的,让他想起夏末初秋的时候,奶奶从菜场买来的菱角。
比起煮熟,他觉得生吃更合口一点,清甜又解渴。
他突然有些口干,伸手从沙发边角捞起瓶水,一饮而尽,目光环顾四周,想着这边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腾出的位置,盘算隔壁放器械的房间应该还有空位,明天肖云把画板搬来,放在那应该正好。
抽到的号码靠后,许青葙算了算,按正常时间自己可能来不及过去苏决明那边。
好在排在今天开题的人不算多,又找人换了个靠前的号码,准备得也足够充分,前后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自己的部分。
和老师打过招呼,紧赶慢赶到苏决明发来的定位地址,下车被冷风吹得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得太急,外套忘记在会议室了。
初冬的平城已经吹起了冷风,感冒还没好透的许青葙被这又干又冷的风呛得直咳。
快步走到闸口,被门卫大爷拦个正着,无奈之下给苏决明打去电话,
“喂,苏决明吗?我是许青葙,我到了,但是我进不去。”
隔着话筒也能听到那边呼啸的北风和女孩发抖的声音,
“你等一下,我下来接你,”
好在苏决明动作够快,看到女孩的高马尾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不知不觉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许青葙感觉自己快被吹傻了,整个人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
等到苏决明走到自己面前,她才发觉。
她太冷了,下意识就躲到了来人的身后,以此挡住一些风。
抽了抽鼻子,鼻音更重了,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来啦。”
苏决明才发现这人没穿外套,自己出来得又急也没拿外套,不等他开口,带着探究眼神的大爷在打开闸口之后,扫了一眼被苏决明完全罩在身后的许青葙,语重心长地叮嘱,
“小姑娘,可不能为了漂亮穿这么少,你看你冻得,行啦行啦,小苏快把人姑娘领上去。”
许青葙委屈巴巴的开口,
“不是为了漂亮!我是出来的太急,忘记拿外套了......”
从外面吹了冷风,进来又被热气撞满怀,许青葙觉得有点晕,一下子没站稳,打了个晃。
没等她抓住扶手,就被苏决明拉了一把,有点太近了,往后错了错,靠着电梯墙,适应温度后便松开了苏决明握住自己的手。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苏决明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
“还晕吗?”
“不晕了,刚刚就是闪了一下。”
很简约的风格,意外的非常干净,许青葙对男生房间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大学做家教兼职,带过几个高中生,大多是有些乱的,也有整洁的,但是整洁成苏决明这样的,没有。
“我这没有其他衣服,你先凑活穿这件吧。”
乖乖接过苏决明递过来的外套,男生的衣服套在女生身上总会大一些,袖子也长,许青葙没有穿,披在了身上。
回暖过来,头胀胀的,有些困,拍了拍脸,稍微清醒了点,侧头看向对面的显示屏,苏决明选了第二幅。
“不会再改动了吗?”
“定了,原件已经传给工厂那边了。”
苏决明顿了一下,
“就是不知道印刷效果如何。”
许青葙拉了拉下滑的外套,往前凑了凑,又细细看了两眼,
“肯定会有差别,印刷出来的成品和屏幕上看是两种效果。不过以现在的技术,还原八成应该问题不大。”
苏决明指着下侧的那朵花,转过头,
“为什么要画一朵这样的花?”
外套又滑下去了,许青葙这次没有去管,手肘支着膝盖,她也在看那朵花,
“这是黄花决明,”
“决明?”
许青葙指了指屏幕又指指苏决明,
“你的名字。”
黄花决明,常绿大灌木,花似小蝴蝶,为蝶状花冠,小花常成串生长。绿叶为羽状复叶,小叶片披针状,秀丽美观。多用于小区公园种植,绿道等。与决明子同属豆科决明属。
苏决明就这么看着她,她也不躲,最后还是苏决明受不了许青葙直勾勾的眼神,错开了头。
不过他想错了一件事,许青葙盯着看的不是他,是他背后的那朵黑暗中闪着光的花。
她想起第一次在高速上看到黄花决明,一片又一片的金黄色从窗外闪过,她试图看清它们的样子,随风翻飞的黄花,肆意绽放,让她想起夏日萤火。
大地的萤火,很浪漫。
甚至主动和司机聊起了天,司机是典型的南方口音,在他的介绍下,她知道了那些不知名黄花的名字,黄花决明。
“决明不争春,美颜染金秋。花开是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