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您快去歇一会儿吧。”
“......等睡醒养足精神,就好了。”
胡亥这三天都还寻着空隙,因为太困,趴在甲板上睡着过。
他这孩子是心大。
嬴政盯着他打量几眼,忽然道:“你坐下,朕有几句话,一直想问你。”
“父皇您说。”胡亥乖巧地低头。
“你可曾想过,要当秦朝的皇帝?朕是始皇帝,你想当那秦二世?”
嬴政微眯起眼。
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胡亥一下子就吓出了满身的汗。
经历过刚刚的生死海战,他还没缓过气来,就被问了一个窒息的问题。
说从来没有吗?
那就是在撒谎了。
毕竟他也是皇帝的儿子。
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层。
望着父皇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他会没想过坐上去是什么滋味吗?
不可能没想过的。
胡亥埋着头,不敢直视嬴政的眼睛。
他害怕回答“是”,那样说不定会被父皇砍了脑袋。
但他也不愿意对父皇撒谎。
于是,便只能沉默。
沉默,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嬴政不必再多问,就确认了胡亥心里在想什么。
“......”
他说不上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失望的,是胡亥到底还是对他的龙椅有念想。
或许神仙那预言的发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亥曾惦念着,赵高又恰好提出办法,于是就这样不谋而合了。
所以,不得不防。
而嬴政庆幸的是,胡亥如今在他面前,还算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至少,不会骗他。
问他这样尖锐的问题,他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撒谎。
嬴政沉默片刻,又问:“你可曾想过,若你为皇帝,该如何治理天下。”
“......”这回,胡亥不用纠结怎么回答了。
他毫不犹豫就摇摇头,还是很坦诚,“没想过。”
胡亥很理直气壮,毕竟他又没学习过这方面的东西。
父皇处理政事时,也只带着扶苏在身旁。
胡亥年纪小,便经常因为这个理由,被打发着去做些吃喝玩乐的事。
即便是嬴政把赵高派到胡亥身边,来教导他。
赵高也不会说些如何治理国家的办法。
毕竟......他的专业也不对口啊。
于是胡亥这么一摇头后,就感觉自己人更麻了。
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父皇......您快去歇息吧。”他只能再次劝。
“朕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嬴政又默了默。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胡亥都以为他父皇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嬴政忽然出声,“若真如神仙所言,朕死在了东巡的路上,你当如何。”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每一个都让胡亥更加心惊胆战。
大船在摇晃,他感觉脑袋里也快摇成了一堆糨糊。
“父皇、我......我没想过。”
“那你现在便想。”
嬴政仿佛也不着急,他就站在胡亥面前,闭目养神。
尽管他已经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却好像一点都不困的样子,继续等胡亥的回答。
胡亥哪敢耽误,脑海里飞速转动,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儿、儿会很难过,好......好好护送父皇回咸阳。”
“还有呢?”嬴政又问。
“没有了。”胡亥牙关直颤。
“若朕没有留下诏书,并未指明让谁继位呢?”嬴政问得非常直接。
胡亥颤了颤,连忙跪下道:“父皇,儿绝对不敢篡位啊!您相信儿,绝不会像那神仙说的,当一个残酷暴戾的人。儿的兄长姊妹们都对儿很好,儿怎会残忍地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嬴政不给胡亥喘气的机会,“若是赵高逼你呢?”
“......”胡亥别过头,不愿去想这个艰难的问题。
“回答朕。”嬴政声音渐粗。
“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胡亥攥紧拳头,有些想要为赵高正言。
“他是怎样的人,不由你说了算,朕自有判断。”
“朕只是问你,若赵高要你夺权篡位,你该当如何。”
胡亥艰难地咬着唇,妥协地垂下眼睛,“那我......我会杀了他。”
“好。”嬴政望着胡亥,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父皇,您......”胡亥露出些许迷茫。
嬴政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密封的诏书,递给胡亥。
“朕已立下太子人选,若朕出了意外,便由太子继位。”
“你记住,在此之前,不得打开。”
胡亥捧紧那诏书卷轴,“是......”
“朕累了,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