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去县衙处,看看县令会不会叛你无罪!”
几人本就有备而来,他们的亲兄弟,怎能被这女人白白杀了。
他们将姜姬扭绑起来,直接送去县衙。
姜姬脸色发白,她跪在堂下,将她那夫君如何背叛、羞辱她的来龙去脉全交代一番,再次重复秦律的那八个字。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啪!”县令的惊堂木一拍,捋着胡须道,“姜姬,你可知罪?!”
姜姬一愣,反问道:“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
县令眯起眼睛,“你杀了人,便是死罪!”
“可秦律——”
“没有秦律,如今我说你有罪,便是有罪!”
姜姬彻底僵住,她再回头一看,见那畜生的几个兄弟正朝县令拱手、使眼色。
她浑身颤抖,终于明白过来,他们早就串通好,因为她杀了出轨的夫君,便要叫她偿命。
“连当今陛下定的秦律都说我无罪,你们凭什么?!”
县令叫人把姜姬抓起来,铐上枷锁,慢吞吞走到她面前,表情不屑轻慢。
“就凭你是一个低贱的女人,你敢对你男人动手?简直反了天了!”
“别说什么陛下的秦律,陛下活不了几天,秦律也很快就要失效,他已经自顾不暇,又怎还会管我们这偏僻东海的事?”
“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谁让你正好赶上这天机泄露呢?”
“来人,把她关起来!”
姜姬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人,陛下还好生生的,他们竟就已经开始各谋其事,视秦律为无物。
她浑身血液倒流,却也只能任由自己被拖走。
被扔进漆黑、发霉、肮脏的大牢里,姜姬再也看不到任何阳光。
她闭上眼,如同落水老鼠,缩在墙角,在心里默默祈祷。
祈祷陛下安康长寿,活得更久一些。
......
嬴政的病好了。
他虚惊一场,每天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提心吊胆,想好了所有后事,却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小风寒。
并不是他嘴硬,这小小风寒确实不足挂齿。
可嬴政的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却发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横扫六国无所畏惧的时候了。
那时他年轻气盛,如今却瞻前顾后。
他求长生不老药已多年而未得,所以他明面上说不信神仙的话,相信天命在他自身。
可实际上他真的不信吗?他敢不信吗?
答案在他心中,不告诉任何人,却也能猜到。
嬴政本来还咳着的时候,下令往东走,那是他与神仙预言反抗的执拗。
可如今小病已大愈,他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反而望着那遥远东方,陷入沉默。
嬴政脚下的大道一路往东,他却是有些踟蹰,竟不敢往前了。
“父皇......”胡亥低着头,倒是难得见他胆大,“您不能就这样回咸阳啊。”
“怎么?”嬴政挑眉。
“父皇,人人都知道您要巡游至东海,若您就这般回去,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您怕了?”
胡亥又说:“何况,那东海之外是神仙居所,您若是去求到长生不老药,不就能彻底打破这次神仙的预言?”
“......”嬴政再次因为胡亥的话而久久沉默。
不得不说,胡亥平日脑子不灵光,只知道吃喝玩乐。
最近不知道是被他打得脑袋开窍了,还是经历大风大浪后有所成长,显然他每天想的事都多了不少。
胡亥是最不愿意神仙预言灵验的那一个。
他可不想当暴君,不想让秦朝毁在他手上而背负千古骂名。
更不想他父皇出事,那对他来说,简直比天塌地裂还难受。
要知道,他现在当他的秦国小公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什么金银珠宝、美味珍馐,想要多少有多少,还不用想他兄长那样忙碌劳累,辅佐国事,更不用像他父皇那样每天为整个天下操碎了心。
所以,胡亥也是最怀疑神仙预言真实性的那一个。
要他篡位?怎么可能!
......
嬴政犹豫过后,被胡亥说动,吩咐车驾继续往东行。
一路百姓跪迎,目睹帝王威驾,都埋首匍匐。
臣子们顺从地围绕在两旁,有从咸阳就跟着他出发,一路服侍、恭顺至极的,也有当地官员,特意殷勤来迎,笑靥如花,宛若始皇帝过来便受宠若惊的。
实际上,人人心中又藏了多少心思各异,各谋后路,就不得而知了。
嬴政看着这些人,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些人经过神迹之后,恐怕对他忠心者难有一二。
可这时候也无法一一惩治,以免动荡大乱。
嬴政只要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看上去都康健,就是最好的敲山震虎,能让这些人全都老实听话,乖巧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