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是吴家的小厮, 平时家里和店里两边跑,分别汇报两边的情况。
下午时候他家少爷被人打了,他赶紧跑家里来汇报, 谁知这刚报完,吴母就晕倒了过去。
吴老爹也心焦气灼, 问阿丁元聪被打原因, 阿丁支支吾吾,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只说少爷被打了, 很严重。
吴老爹一跺脚,骂一句不中用, 要他赶紧请个大夫来给他这婆子看看。之后又把刘婶叫到跟前, 交待她照看好小桐和家里, 然后马不停蹄向店里赶去。
宋若桐看着她爹疾去的身影,心里也是焦慌无比,可她又不能随着去,她现下这种情况, 去了只怕是添乱。
刘婶在一旁宽慰:“少夫人放宽心, 少爷人好心善,老天爷万不会让他有事。少夫人快回屋去吧, 外面天冷,别给你冻着了。”
刘婶是吴家的下人,主要负责洗衣做饭、洒扫庭除,伺候一家人的吃喝。她和阿丁一样, 是吴元聪发迹后拿银子买来的。吴家待他们不薄,他们在此也过的如意,便把这里当自己家待。
见宋若桐无动于衷, 她又劝道:“回屋吧,夫人还在屋里躺着,我们得进去看看。”
宋若桐这才想起婆婆还在昏迷中,赶紧从忧慌中抽回神,跟着吴婶进屋去了。
这边吴老爹到得店里时,天色阴郁黑沉。吴记布行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吵乱异常,多为跑来看热闹。
吴老爹奋力挤进去,见儿子额头被人砸了个包,正拿冰块敷着,脸上也是青一块肿一块。儿子旁边站着个人,正是宋家那小子。
但他这会儿没心思理会宋家子,三步做两步,他走到儿子跟前,焦急道:“元聪,是谁把你打的?说出来爹给你出气,爹虽然老胳膊老腿了,但力气还是有的。”好歹种了半辈子地,这么多年的锄头可不是白拿的。
吴元聪这里已经够乱了,哪里还能由着他爹乱来,便对他爹说:“爹,我没事,您快回去吧。”
吴老爹好不容易来了,哪能说回就回。他站在儿子身侧,目光在对面的人
群中游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身上。
那大汉名叫胡东明,是崔家庄崔庄主家的管事。他们家庄主在吴记布行拿了一批布,谁知这布刚过了下水,竟把整个水池全染成了红色。
这么多年来,他们庄主也在别家店里拿过布,还从未出现过掉色这种情况。吴记布行是庄主的一个朋友给介绍的,想着老熟人介绍,货的质量应该不会差,但事实证明,很差,差到让人失望透顶。
庄主派他来讨个说法,但这胡东明是个正义凛然的,平生最看不惯奸邪狡诈之人。他带着一帮人赶来,在讨要说法前,先用拳头给这店的老板一顿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卖假货给别人。
一番争执后,双方这时候都已经冷静下来。胡东明开口道:“吴老板,这教训你也得了,接下来也该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这场冲突中,吴元聪至始至终没还一下手,并且叫他的伙计也不许还手。立正挨打,错了就该受罚,那批劣质布确实是经他同意后转卖给人家的,如今布匹出了事,他理应承担责任。
吴元聪对他们一拱手,说道:“各位放心,我吴元聪不是那等赖恶之人,先前有问题的布匹,你们当初给了我们多少银两,现下我们连本带利悉数赔给你们。”
“啊”此话一出,店里的伙计惊讶不已,八十八匹布,这得赔多少钱啊!
胡东明也是一惊,想不到这小子竟如此痛快。只是如此痛快的一个人,怎么就犯了作假这等损名声的错误。
“那好,现在你就把钱数还于我们,这事就算是揭过了。”胡东明说。
吴元聪卖的这批布是尚好的云锦,一匹云锦二十两银子,八十八匹,算下来得赔一千七百六十两银。
店里的伙计犯了愁,他们店一年也净利不了这么多钱,而且最近生意低迷,这让他们到哪里凑这么多银钱去。
这时,店里另外一个伙计从外面跌撞进来。伙计跑的气喘吁吁,气都没喘上一口,就被吴元聪拉着问:“双林,找到薛老板了吗?”
双
林抹了把额间的细汗,哀戚道:“老板,哪里能找得到,薛老板家宅门紧闭,我问周围打听一遭,人都说这薛老板家早在半个月前就搬走了。”
“搬哪里去了?”吴元聪紧追着问。
双林回道:“不知道哇,我问了个遍,大家都说不知道。”
吴元聪听了,脚下险些站不稳,但他不能倒下,只得极力佯装镇定,对站在柜台旁的伙计说:“徐文,你把银两取出来给崔庄主的人。”
徐文犯了愁,期期艾艾道:“老板,咱们现下没有这么多银两。”
吴元聪道:“不是有张两千两的银票吗?拿出来抵了吧。”
徐文道:“老板,使不得啊,这可是咱们的店契,拿这个抵了,咱们吴记布行可就完蛋了。”
吴元聪闭了闭眼,而后睁开,强装镇静:“店没了可以再挣,诚信失了可就回不来了。”
徐文无法,只能按着老板说的做,不情不愿将那张价值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