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殿试之后, 一甲三名可直接入翰林。二、三甲进士若欲授职入官,还需在保和殿朝考一次,皇帝根据其年貌、所做文章, 择优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其余分发京城各部任事,或赴外地任职。
何其有幸, 原文彰与林溪辞就是这二十七名庶吉士中的一员。如此一来, 他们又能与宋修濂谢广筠二人共职一处了。
宋修濂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职, 主修国史、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 讲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文稿等职。谢广筠任翰林院编修, 正七品官职, 主要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职。
庶吉士无品阶, 作为天子近臣,他们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仕途不可小觑。朝中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内阁。庶吉士历来有“储相”之称, 凡为庶吉士,都有机会平步青云, 当朝内阁首辅晏启深,就是庶吉士出身。
晏首辅也是内阁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一职,官居正一品, 也是今科会试的正总裁,殿试的主要阅卷人之一。他对连中六元的宋修濂尤为赏识,有心收他做门下弟子, 见探花郎谢广筠与其走的近,二人又是同乡,便想着一并收归自己座下,好好栽培,将来为国所用。
如此好机缘,宋修濂怎可不抓住,但他并没立即就拜入其座下。官场水深,人事复杂,谁知这晏首辅是好是坏,是奸是善,万一是个奸官,那他们拜入他座下,就算是他这边的人了,秉着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则,到时他们不也要受牵连吗。
他与谢广筠私下里就打听了这晏首辅的为人,知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在朝中从不站队,也正是因为这点,人才高居官位这么多年。如此,二人再不犹豫,买了今夏新近的茶,拜会这首辅大人去了。
晏首辅早已候他二人多时,也知他二人私下里打听他的事,看穿不说穿,坐于上位,受了他二人的拜师礼。自此,彼此就是师生关系了。此师生非彼师生,非同与读书时候的沈夫子、贺山长,晏首辅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利害关系,即,仕途上我为你引路,反过来,你有能耐了,得为我办事,为我所用。
这个道理,宋修濂自是十分明白,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晏首辅待他二人不赖,经常喊他二人府上来吃饭,顺带讲些为官之道予他们。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久了,他二人在他面前也不如先前那般拘着,一口一个“老师”,喊的甚是亲热。
话说,这晏首辅有一次女,闺名施诗。施诗之名,才貌双全,冠盖京华,择婿之事上,眼光颇高,曾有言,五不嫁,不孝者不嫁,无志者不嫁,无才者不嫁,无貌者不嫁,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前面四个你都满足了,但非她中意者,她也不嫁。
这五不嫁过于苛刻,这样完美的夫婿,怕是翻上天都找不着。正因如此,施诗姑娘到今天都没能把自己嫁出去。不过,她倒是不急,她相信,有缘之人自会相逢,相识,相知。
这不,有缘之人就来了。
这些时日,时常有两位公子于家中往来,此二人虽着布衫,却难掩其华。其中一个,皎若明月,朗如珠玉,直教人挪不开眼。问其何人,原是爹爹的门生,再问其人品,更是上等。
女儿的心思,做爹爹的岂能看不透,晏首辅也早有此意。那谢广筠不论是品貌,还是身世,皆是人上之上,难怪乎入了女儿的眼。
女有意,郎有情。谢广筠对那施诗姑娘也颇有眼缘,大家闺秀,外秀慧中,哪个看了不欢喜。待互明心意,告知双方父母,二人终身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宋修濂也觉着他二人檀郎谢女,十分般配,由心地替谢广筠高兴。想起那年上元佳节夜,他与谢广筠说过的话,世上女子千千万,总有合你眼的。只是,广筠的姻缘比他想象中来的要早些。
寒来暑往,冬秋交替,第一片雪花落下来的时候,京城的冬天如约而至。忙完一天的差事,宋修濂回了他自己的住处。他之前不住这儿的。之前他租房子住,皇帝听了很惊讶,他的状元郎怎么能租房子住呢,御笔一挥,亲赐了他一处宅子。
宅子不大,住他一人绰绰有余,好几次他都想把家人接来同住。最后一想,还是算了吧,再等个两年,待他稳定下来,再与他们团聚。
站在门下,远远地就瞧见屋里透着光亮,他走来,推门而入,原武彰正坐于炭火旁的小几前,温酒煮茶。
“你来的正好,我热了酒,你喝了暖暖身子。”原武彰抬眼,笑眯眯说。
四月份的武会试,原武彰得了武会元,之后殿试,被皇帝钦点为今科头名状元,授御前一等侍卫,武官职正三品。他不当职时,就会到宋修濂这里来喝酒聊天。
宋修濂脱掉染了一身风雪的外衫,坐于几前,与他对酒当歌,把酒言欢。京城的冬天比他们那边冷的多,好在屋里炭火烧的旺,不过一会儿,身上已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最近怎么样,累吗?”原武彰问。
宋修濂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