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会儿话。坏的时候,半夜里突然跑到院子里大叫,“元聪,蛇来了,快来打蛇。不,元聪,别给黑蛇打死了,打那大花蛇,快打......”
从三月到四月,从四月到五月,一直到五月底,母亲间歇性嘶喊了好几次,家里人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大夫请了好几茬,药也是一副一副地换,就连南山上神庙里的圣母娘娘像都拜了好几拜,最后均是无果。
实在是没法子了,吴元聪从一个偏远村子里请来了神婆。神婆做法三天三夜,引得一群乌鸦直往屋里飞,“呜哇,呜哇”粗劣沙哑的嘶叫声盘旋于屋梁,经久不散。
宋若桐见了直掉眼泪,如若她不告诉婆婆她梦大花蛇一事,婆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
转眼间已是六月,盛夏的午后,天气十分灼热,知了在树上鸣个不停。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家家户户闭了门在屋里小憩。
这种天气于孕妇而言,无疑是油锅里蒸炸。宋若桐大着个肚子,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拿着个扇子在屋里扇来扇去。
吴元聪突然走进来,对她说:“小桐,娘喊你过去。”
吴母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再没有往日的胡言乱语。宋若桐进到她屋里时,她正靠着一床被子坐着。
“来,小桐,坐到娘这里来。”吴母招呼她。
宋若桐挨着她坐下,喊了声“娘”,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婆婆最近消瘦了好多,人也十分萎靡,看了直教人心里一阵疼。
“小桐啊,娃还有几天出生?”吴母问。
宋若桐答道:“娘,快了,还有一个月。”
“小桐啊,娘之前针对你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娘也是糊涂,多好的一个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娘却不知道珍惜,处处让你犯难。”
“娘,”宋若桐眼泪唰地掉落下来,“娘,小桐从未怨怼过您,我知道您嘴上说着那样的话,心里却是为着我的。我一直把您当亲娘待,哪有女儿怪罪亲娘的。娘,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您把身体养好,往后就由小桐来孝敬您。”
吴母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握着她的手说:“傻孩子,娘也把你当亲闺女待。”
“你可比娘要幸福多了,娘年轻的时候,娘的婆婆就处处针对娘,娘做媳妇的也不好开口回怼婆婆,有什么气都自己心里受着。你爹又是个不知疼热的,不管对错,都是站他老子娘那边。天大地大,唯有他老子娘最大,自己的媳妇如糟糠,随时可欺可弃。娘的前半辈子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元聪是个好孩子,对你好,知你冷热,不管什么事,都把你护在身后。你二人好好过日子,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你爹脾气有时也倔,他若哪里出了错,你们也别怨怼,多些担待就是。还有倩倩,倩倩这孩子我没能教育好,往后就劳烦你们了,你二人参谋着给她找个好婆家,条件不要太差,她没怎么吃过苦,太苦了我怕她受不住。”
吴母说了好多,顿了顿,将宋若桐的手握的更紧了,“小桐啊,娘就这几个要求,希望你能应下。”
宋若桐听着婆婆交待的这些话,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她将头重重一点:“娘,您放心,我记下您说的话了,也会照您说的去做。”
吴母欣慰地笑了。
她说:“小桐,娘代吴家谢谢你!”
宋若桐眼皮跳的厉害,婆婆的这些话,怎么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她从婆婆屋里出来,突然一道惊雷打过,紧接着,雨点子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宋若桐吓了一跳,明显感觉到肚里的娃儿狠狠踹了她几脚。她捂着肚子伏在墙角,看着眼前的漂泊大雨,心里一阵慌闷。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及至后来回忆起来,心里也是莫名的压抑,不愿回想,不愿想起那天的事,极力回避。
暴雨倾注,瞬间刷洗掉了几日以来散不去的热气。
翌日清早,吴家传出噩耗,元聪的娘睡了一夜,再也没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