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晓,晨雾氤氲间,正是万籁俱寂时。
瑶池畔一株茶花朱砂,窸窸窣窣地舒展枝叶,迎上第一缕光高高扬起花骨朵。
天边透出越来越多的光亮,绿叶簇拥着花苞尽染霞光。花瓣悄悄挣脱出苞片,在枝头开出爵头色的花朵,花瓣映上金光,令人炫目。
朱砂心生欢喜,呼朋唤友来看。
不妨花枝为一只素手掐住利落剪下来,剪花的绿衣仙子将花朵传与仙娥相看:“这朵极美,定能得娘娘青睐。”
朱砂欢喜花朵入仙子的眼,又感伤徒留空枝:不美了。
百花纷纷摇着空枝,诉说:王母此间主人,得她垂青是天大的福气造化。我们还会开出更美的花。
朱砂抛却伤感,与百花齐看仙娥在花丛中忙碌,听她们说八卦消息。
“今日吉时,娘娘要为故人接风洗尘。”
“是何故人?”
“我亦不知,只听阆琼姐姐说是与娘娘情谊匪浅。”红衣仙子说着,又连连称道:“想来娘娘极为看中,特意设宴又请诸位星君作陪。”
仙娥们挖不出飞升故人更多的消息,转而分享旁的八卦。又是红衣仙子起得头:“蒲凌仙君今日入世渡劫,想来毗缇龙女和姚枚仙子也将紧随其后。”
“姚枚仙子横插一脚,岂不是要三人行?”
“非也,蒲凌仙君与毗缇龙女早有盟约,岂可违背。姚枚仙子只有惨淡退出的路。”
“我看未必……”
说话的功夫,仙娥们摘得满提篮的鲜花,便施施然回去了。
百花羡慕仙娥,有个俏皮的芍药出声说:“我再修炼百年,修成人形,也能得这般自由自在。”
木芙蓉打趣她:“等到那时,我们得称你,赤芍仙子——”
朱砂听她们说,偷偷想:再有百年,我也可以修炼成人形。朱砂仙子——还怪好听的。
她美滋滋地期盼着,愈发珍惜叶子上的晨露,将它们尽数化为己用。
太阳高照的时候,来了两位带森森水汽的仙人。朱砂与伙伴们竞相张望,木芙蓉最先认出两人,正是仙娥口中的八卦主角:毗缇龙女和蒲凌仙君。
蒲凌仙君风流多情,惹得毗缇龙女每每捏酸吃醋,两人争执不下大动干戈的时候,惯常来瑶池找西王母决断。
今日蒲凌仙君即往凡间历劫,何故又来瑶池。见他二位来者不善,百花大胆猜测:难道因为姚枚仙子,两人又生了龃龉?
百花不解,静静等着吃瓜。
百花所料不假,两人为姚枚仙子争吵不休,还动了手。
毗缇言语刻薄,凭着三言两语就让蒲凌失了风度,斥她:“毗缇,你够了!休要再说。”
毗缇垂眸,眼风扫向蒲凌仙君瞧见他手上的净瓶愈发气恼。她的神色一敛,顷刻间侧过身反手一掌,正中他的手肘。蒲凌毫无防备,手中的净瓶如是飞了出去砸中朱砂,瓶中的灵泉也洒了朱砂一身。
“你疯了!”
吃瓜的百花惊呼:打起来了!
朱砂感知灵泉浸润枝叶:我……我捡漏了!
“疯了又如何!你背着我同姚枚竟还有联系!”她的手指着蒲凌兄控,恨道,“什么灵泉,分明是她包藏祸心!故意挑拨你我。”
蒲凌张口来不及解释,毗缇愤然收了手,阴阳怪气道:“哼,难为你眼明心瞎,怪不得天道让你渡劫。”
她转身又看到净瓶,负气将它踢远:“晦气的东西。”
蒲凌反手使净瓶又回到他手中,一看:灵泉一滴也没有了。他顿时急眼了,怒道:“毗缇你!你疯了!这是姚枚冒死为我寻来的灵泉!”
他全然没了风度,出手扼住朱砂的主杆,手上捻转要逼着她将灵泉给吐出来。
天降的际遇,朱砂自没有错过的道理。她贪婪地将灵泉悉数转化,等蒲凌动手的时候,她已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候。
从无情草木忽然化成有灵的少女,委实将蒲凌吓了一跳,他瞬间将手中的人给丢了出去。等他片刻后回神,看到楚楚惹人怜的少女惨兮兮摔在毗缇跟前,不禁又心软后悔出手莽撞伤了她。
他见灵泉收复无望,见朱砂已得造化是风姿绰约的模样,他心生怜爱又无限惋惜:“是我辜负姚枚的好意。”
“哼,好一个郎情妾意!”毗缇只一眼就猜到他的心思,她愈发恼恨,一巴掌劈头盖脸打在朱砂头上,再一挥手又将她狠狠摔向石阶。
朱砂重重地摔在石阶上,顺后往下滚了几阶。朱砂刚得人形,乍然受了外伤,一时间灵气不稳,使她在人形与树状间变幻不定。
百花看着朱砂受伤,却束手无策,只能巴巴求着二位仙者早早离开瑶池。
蒲凌与朱砂投去怜惜一瞥,上前与毗缇叹气道:“她不过一个小仙子,你何必为难于她。”
他好言相劝试图缓和紧张的关系,毗缇并不领情。蒲凌再劝:“姚枚为了我渡劫几乎九死一生,她这番心意我不能辜负。阴差阳错让小仙子得了道,也不算白费了灵泉。我们便也罢了……”
他说着试图拉毗缇的手,为毗缇嫌恶的避开,她又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来势汹汹,却没有落在蒲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