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灯笼鲜艳如初,再加上抱着灯笼进门后发生的种种怪事,喻庭基本已经明确是他们无意间破除了某种限制和法阵,将灵药显露了出来。
喻庭回头看了一眼棺材,时隔近百年,就算是上好的楠木也因为岁月的侵蚀而腐烂,她被关里头时太过慌张没能注意到不对劲,现在脱离了棺材的环境才看得更清楚。
内部棺材板上刻满了深红咒文,宛如缠绕在内的永远无法驱除的诅咒,外部又贴着多道符纸。
棺材内躺着一具早已腐烂的尸骨,头盖骨被嵌入钉子,粗略估计有七颗,摆明了让棺内人不得往生。
喻庭又开始头疼了,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冲出来。
“是宋幼凝。”喻庭退后几步,靠在树干上气喘吁吁,“那姓宋的老头真不是个东西,折腾死自己的正妻,还把小妾和女儿儿子也折腾死,怪不得这地方怨气这么大,阴气这么浓重。”
宋幼凝残存的魂魄逗留人间数年不得往生,如今喻庭的到来正好给了她可乘之机,她想要重返人间。
现在局势不妙,他们得找到那灵药破除药效,否则要遭。
从后山返回宅邸的路上,喻庭遏制着宋幼凝,顺便把从宋幼凝记忆里看到的事实讲给宋千秋,以了明局势。
是如同猜想和预料中的那般惨剧,却比他们想得更加残忍。
宋家祖上三代都经商开采铁矿,到宋道全这一代稍显没落,但宋道全此人阴狠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振兴家族的方法都非常偏激。
说他一句踩在道德和法律的底线上也不为过。
宋道全风流成性贪恋美色,除正妻外还有九房妾室,多半是他半强迫来的,喻庭遇到的宋果果是正妻的儿子,而宋幼凝是最得他心意的一房妾室所生。
当年三月十五,宋道全久居病榻再起不能,约摸着是报应,可他不信命,请来灵缘高的道士作法,前前后后折腾了很久也不管用,最后使了偏方。
喻庭说到此处脸色煞白,宋幼凝的残魂有些渗进来她的身体,她能感受到另一种痛苦的、凄烈的情绪在回荡,宛如密密麻麻的针,戳着装满水的气球,不堪重负。
宋千秋拍拍她的后背,担忧道:“要不之后再说,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妙。”
喻庭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而后继续说:“那道士有点本事是真的,但心术不正,宋道全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了他的主意自然想都没想地答应了。”
此时他们正好重新返回宅邸,头顶阴云密布,更显得氛围萧条肃穆,压抑得人喘不来气。
“那道士说,疾病缠身久治不愈多半是看不到的东西在影响他,所以要进行献祭,以人为药引。”
开过光的眼珠子有着敢于直视一切的勇气,宋道全听了那道士的话,把正妻的眼睛活活剜了下来,磨成粉煲成汤,宋果果被丹炉的火生生烧死,最后再把那烧成的灰掺到血肉汤里。
此后又抓了很多人,估摸着这就是所谓的七月半嫁新娘的离谱谣言的真相。
可惜宋道全身上压根没多少灵缘,并且他坏事做尽,喝下后不仅没好转反而加速了死亡进程,他终究还是暴毙,倒是便宜了那个道士,借此机会大涨灵缘。
宋道全死后,他一侄子野心勃勃,道德品行与宋道全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强制霸占了宋家,甚至还把其余妾室占为己有。
然好景不长,当年参与那惨绝人寰的事情的人一个个接连死去,且死状凄惨,侄子害怕了,把宋道全最喜欢的小妾连同她女儿一块给他埋土里陪葬,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取得宽恕。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喻庭话头停在这里,她头脑昏沉,身形也摇摇晃晃的,大有一副下一秒就会晕倒的迹象,灵魂被无形的压力拉扯,似乎有点压制不住了。
宋千秋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这症状颇像被恶鬼附身的前奏。
果不其然,喻庭再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宋幼凝。”宋千秋喊着这个名字,如临大敌,前因如此沉重,宋幼凝的怨气魂魄定然冲天般强大,不容小觑,但宋幼凝现如今上的是喻庭的身,贸然出手恐怕会伤害到喻庭本身。
他拧着眉头,思考着手段该温和一点,还是强力一些,但无论哪一个,最后结果都不会非常如愿。
宋幼凝本来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几秒,又蓦然间笑出声,她说:“你是宋家的后代。”
“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宋幼凝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可眼神却是出乎常人的冰冷,“虽然血脉很浅淡,但你确实是那老东西的后代。”
她状似惊讶地啊了一声,道:“那你可还得喊我一声祖宗呢。”
“……”宋千秋不知该如何搭话,他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了解,但只知道个大概方向,比如与玄学界内八大家之一的宋家有所关联,但并不亲厚,相反,甚至是仇敌关系。
宋幼凝对他貌似没有很大的恶意,至少现在并没有想杀死他。宋千秋这样分析道,那她突然现身的目的是什么?
像是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宋幼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