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1 / 3)

感应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访客们到来时大多努力克制自己的声响,脚跟落地,然后前脚掌,每一步都是慎重的,只为减少地板上的踢踏声,结伴而来的人大多不说话,必要的交谈时会以手掩面,窸窸窣窣地交换意见。

在反光的玻璃墙中,女人能看到自己的面容,出神地望着画,似乎又什么都看不见,耳畔传来声音,却几乎什么都听不懂。偶尔抬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她等待的人还没出现在这里。

在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内,名为荧的画家在当代艺术行业名声鹊起。能找到的资料显示,她出生于旧京,成长于纽约。青年时代即崭露头角,经过一些年的沉淀与思考后,她形成了属于自身的、独一无二的风格。有一些作品被有名的美术馆收藏,有一些作品拍出了令人惊讶的高价。她是一位失聪的艺术家,这一点了解她的收藏者都知晓。

这间展厅里,她的生平被书写在纸面上,她的画作被安放在墙壁上,她不在这里,但人人都是为她而来。霍书筠亦是如此。

成名后的薛荧和其他年轻的画家不太一样,她不露面,鲜少接受采访,市面上甚至没有她的照片。正如她失聪失声的身份一样,她在当代艺术行业是缄默的,能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只有她的作品。

当霍书筠所属的杂志向她发出采访邀请时,他们甚至不抱任何希望,可收到的回复令所有人感到诧异,她不但同意接受采访,甚至提议进行面对面的专访。

为此,霍书筠跨越国境来到这里。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薛荧却迟迟没有出现,书筠停止了踱步,偶然望向窗外,春天的首尔是干燥的,没有旧京那么潮湿,人们出门不用带伞,来防备忽然飘下来的雨丝。

此时一条短信传来,薛荧改变了地点,目的地不算远,依旧在这一片区域,步行可到达。

书筠在一座传统庭院中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女人。她头发长了,身穿宽松的蓝色衬衫,手插在长裤口袋中,光脚站在木质地板上。当她看到书筠时,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欢迎的姿势。

两个女人坐在廊下,身边摆放着茶水。

【你想让我怎么写你的事?】

【我相信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记者,你写的关于我的任何事都是真实的。】

书筠走热了,摇头叹气,喝了一口茶水,【你把难题丢给我了。】

【你知道吗,这篇关于我的专访,你早已获得了,在那个雨天,我把我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了。】薛荧在茶杯之上,望了书筠一眼,笑容狡黠。

【看起来,似乎我不用专程来首尔采访了。】

【来公费度假一下,不好吗?】

她们笑了起来。

【你的作品很美,虽然我不太懂介绍信息都是什么,死亡、爱欲、存在主义的反思、后殖民主义.......?】

【那是我的经纪人和策展人决定的。我的经纪人杰森是美国人,他懂这套。我只用告诉他我在画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2019年的某一天,我在火焰中看到了神奇的景象,尽管那场爆炸夺走了我的听力。

2022年的某一个夏日,我坐在某个朋友的身旁,我们一起看窗外浓绿的树叶。诸如此类的事,我只画我生命中最难以忘记的一天。

杰森把那一切整理成画作的意义。他对我帮助很大。】

书筠了然。

【我过去的一切都被杰森修饰过了,他也继续修饰我的现在,例如我的失聪,他认为这对一个艺术家来说不是坏事,这个缺陷让我的前半生看起来经历丰富,更重要的是,神秘莫测。

完全不必像一个热情的年轻画家一样欢迎任何采访者,去努力营销自己。我只要发挥我的秉性就好了,那就是沉默。

好笑吧?你要写上吗?】薛荧碰了碰书筠的笔。

读完这一段信息,书筠停在那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薛荧,难道你对现在的一切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书筠知道自己不可能按照她的方式写。

薛荧抱臂微笑。

【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只是说一点实话而已。离开旧京后,我没什么机会和人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你是我的老朋友。

作为老朋友,为你争取到一次假期,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玩儿得开心。】

她们收起了公事,不再谈论那些形而上的艺术理念,只是聊了聊自己的生活。

薛荧还是从前那样,面色过于白皙,有些苍白,喜怒都不在脸上表现,偶尔笑起来让人不确定是天真的笑容还是讥讽。

【这里是传统风格的民宿吗?很漂亮。】

冬季刚过,庭院内的花草还没生长起来,但能想像出春夏时这里有多茂盛。木地板延伸到室内,四处一尘不染。

【一个当地的朋友邀请我住在这里,这是他的祖产。他说他很荣幸我住在这里,希望这里的传统文化氛围能为我的新作带来灵感。你知道的,当一个人有了一些名气,很容易就交到许多朋友。】

薛荧的展览要在这里办一个春天,她会在这里住一阵子。

【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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