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集之
霍斯特·废墟上的豹
从一开始,霍斯特·瓦/尔特中尉对阿尔封斯的印象就五味杂陈。当然,他怎么想并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新人到来的那晚,霍斯特留在休息室等待普施,后者没声没息飘了回来,比他预料中早得多。
“事情就办完了?”霍斯特亲切地搂住好友。“京特来了信,预计后天归队。那小子报了一长串莱茵菜名,存心气死我们。他说,他原本打算拜访小汉斯的父母,可惜前一夜柏林大空袭,别提人了,电话都打不进去。不过你肯定猜不到,他居然联系上了那个……这是怎么?你又一声不吭了。”
普施给自己点烟,也递给霍斯特一支,隔绝在各自的烟雾中,看不清对方。过了一会儿,也可能很久,他反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前线的样子?”
“当然啦。天呐,当年你还挺白,而我是多么活泼可爱。”
“全都急不可耐,恨不得光脚跑上战场,不是吗?第一个敌人出现的时候,大伙手舞足蹈,兴奋得像疯子。等到我们中几个战死,剩下的幸运儿挂彩,这才恢复正常。那两个新人就和我们当年一样。吵吵嚷嚷,没心没肺,放肆幼稚,鲁莽愚钝,简直是唐老鸭的外甥,压根没搞清,自己被扔进了什么屠宰场!”
“等一下——等一下——”霍斯特掏出一封信,假装翻看。“想不到吧,京特已经把你可能的话列了单子。‘如果普施接收新人,他会变得忧国忧民,然后他会说:第一,还记得我们上前线的样子吗?第二,当我想到汉斯死了而这么多傻瓜活着;第三,所有人被绑在欧洲快车上,不是谁都能到达终点,你我上车时就完全明白!’”
“没可能。”普施伸手去夺信纸。
“当然没有,是我编的。”
“你这个小机灵鬼。”
霍斯特不喜欢机灵鬼这词,为此他要同普施大战二十回合。脱衣扑克,毫无疑问。至于普施有没有又一次输光裤子,也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
故事应该从巴勒莫正式开始,就在阿尔封斯被踢下欧洲快车(比预料中来得还早),霍斯特、普施和卡尔飞向雷焦卡拉布里亚的一两天之后。
实际上,霍斯特压根没有到达目的地。他们加油时收到警告,称那片区域正在遭受猛烈空袭,禁止降落;另一方面却没人叫停B撤退计划。“看来普施和我只好跑步前进了,霍斯特可以留下集结残部。”卡尔提议。这其实不算一个建议,因为他是指挥官。
在巴勒莫的三十个小时里,霍斯特陆续等到了明克、库莱恩和鲍曼,以及若干叫不出名字的新人。他们的旅行方式五花八门,令人叹为观止,甚至有个小子骑驴出现。
“你们没对伯格曼做什么有趣的事吧?”他稍稍放纵了一下想象力。
“当然没有,长官。鲁贝尔中尉和他形影不离呢。天知道第五中队哪去了。”
霍斯特盯着那头驴,难得失去了讲笑话的激情。他不再需要掰指头就能数清尚在人世的好友,如果京特没回来,这个数字将变成可悲的“二”。为此他得到了一辆梅赛德斯作为安慰,某个参谋部大人物看中了他,死活拖住他当传令兵。我们的霍斯特开着车在乌烟瘴气的大街小巷耀武扬威,第一件事是把他的飞行员送走。他动身得很早,返回时太阳才爬到教堂的尖顶。他眨眨眼,好像凭借上帝的恩典看见了阿梅利亚。
那姑娘是突尼斯的一个酒吧女招待,大队所有飞行员都喜欢听她讲话。她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搞同性恋,为此每个人都自称和她睡过觉。可是当霍斯特用休息时间和总人数计算过后,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普施挂着神秘莫测的表情指出,只要不是一对一就可能了。京特听了十分激动,“一个人想这么猥琐的事情就够了,原来大家都这样想!……”
霍斯特正要追上她,问清普施是不是很行,空袭警报响得恰逢其时。
当地人又一次超越了他的想象力。和德国习惯截然不同,没人跑向地下室或防空洞,四面八方涌出的男女老少将大路堵得水泄不通,就像发生的不是轰炸,而是地震。汽车夹在洪流中进退两难,威胁的手势时而向他袭来,伴随听着就不像好话的单词。一个壮汉挤到窗边,似乎在汇报十万火急情况。霍斯特的手按住枪套,请他重复了三遍,才听明白“布尔什维克会不会打到西西里?”
“好问题,不如您先躲躲头顶的美国人?”
壮汉没听懂,霍斯特不得不嚷嚷三遍,阿梅利亚也不见了。他气馁焦躁,满头大汗,决心把邪恶侵略者的形象扮演到底。念头刚刚冒出,第一枚炮弹在港口炸飞了一艘船。女人尖叫,孩子嚎哭,男人咒骂。他抓住天赐良机,加速逃进隔壁小巷,却惊恐地从后视镜看见大批尾随人马。或许平民都相信,德国军官在哪里,哪里就更安全。
一位黑衣的女武神在前方招了招手。“这边!”他听见地道的德语,鬼使神差跟着她转向,穿过一座孤零零、岌岌可危的拱门,发现自己闯入了某座大宅的庭院。
“他们不会跟进来的,军官。这里是兰佩杜萨亲王的财产。”
霍斯特摇下车窗。“多谢。您是侨民?”
“我是波罗